向下的电梯里,雅素和贺哲男保持着一臂的社交距离,保证连一片衣角都不会挨到。 一间电梯似乎被无形的沟壑分割开来,贺哲男身后还站着下属,雅素这边一个人,两边没什么好聊的,寂静一片。 这家餐厅开在顶楼,从位置就能知道消费不低,当然服务也好,上下有专属的电梯,每次一桌顾客离开,中途不停,绝不会让顾客被冒犯打扰。 雅素目视闪跳着往下减的楼层数字,猛地开口,用笃定的语气道,“你应该找记者偷拍了吧,明天版面的标题想好了吗?” 整场晚宴都勉强算稳得住的贺哲男一惊,本来目视前方纹丝不乱的他,不由转头看向旁边的女人。见她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意思,反应过来自己露怯了,他迅速将头又转回了正前方。 对于这个超出意料的问题,贺哲男慌乱之下忘了回答。 平时只穿最舒适的五到八公分高度的高跟鞋,雅素今天难得穿了据说是最显身姿的黄金高度十公分。没有防水台的十公分,大概能增高七公分左右,但雅素的个子在女生里本就算高挑了。 男女因为骨架差异和身材比例问题,同等身高下,视觉上女生会更显高一些。 此刻电梯门上两个人的倒影,一米八出头的贺哲男站在真实身高比他矮十公分的雅素旁边,只多出了一个头顶,半点不显气势。 雅素也没想等什么答案,估算着电梯到达的时间,继续道:“我还以为自从上次杂志报道你对高长胜没有还击之力以后,贺公子不想再登上任何版面了呢。” 高长胜为人很有恶趣味,属于不赢也要恶心人的那种,仗着和媒体关系好,之前两个人争夺新加坡业务的时候,他让全港所有的杂志报刊同出一气的唱衰贺哲男,引起了不小的热闹。 贺哲男更绝,本来不理这事过几天也就过去了,他偏偏要找回面子,在最贵的酒店摆了最贵的宴席,请来全港所有杂志主编,让他们改说自己好话,不同意就撤出全部天堃的赞助。 这件幼稚至极的笑话算不上秘密,业内都知道。 贺哲男调整好情绪,昂首挺胸,保持着一贯的傲气贵公子姿态,口不对心道:“做人坦荡,自然无不可言说的,又怎么会怕那些有的没的议论。” 雅素压不住脸上的笑意,意味不明道:“那么就如你所愿了。” 贺哲男皱了下眉,今晚第三次摸不着头脑,应该说从没有看透过这个女人,事情脱离掌控的想法越加严重。他又不愿意开口,总觉得开了口会低人一等。 雅素才不管他的纠结,从包里掏出支票本和笔,用手包垫着,快速签了一张支票,转身不等贺哲男反应,直接塞到了他左胸口的手巾袋里。 “别多想,只是按照习惯走个流程。我今晚吃的很开心,表达一下感谢而已,你要是不喜欢就扔掉吧。” 电梯恰到此时抵达了一楼,叮的一声开了门,雅素笑着拍拍他的胸口,毫不犹豫,转身踏步走了出去。 这从来都是他的权利,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用钱摆平,贺哲男都被气笑了,站在电梯里原地没有动,回击道:“我送你吧,别人送你的鞋子应该很珍贵。” 他只能用他父亲的行为出言讽刺,影射雅素这段感情的别有用心。 “不要,我开车来的。”雅素根本不在意,头也没回。 她举起左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规律的动了几下,银色的笔就听话的迅速从食指走到尾指,又迅速走了回来,算是打了个招呼。 电梯门已经开始合拢,贺哲男只能听到外边的女声说道:“那么再见,如果下次你还想见到我的话。” 跟在贺哲男身后的下属伸手赶紧按开门键,门外的人已经走出了一截距离,再理论什么也接不上气势了。 贺哲男怒气不减,冷笑一声,沉声道:“什么意思,我会更丢脸?我看她没喝酒就醉了。” 他把那张支票从口袋拿出来,看都没看一眼,揉成一团扔给了属下,“钢笔玩转笔,也不怕撒一身墨水!” “其实姿态还挺帅的……”跟来的下属在老板的冰冷目光下,立刻消声。他展开支票,“原来不是钢笔,好像只是普通的碳素笔。” “所以是伪装的很华丽,本质仍然廉价,跟她本人一样。”想起雅素喝柠檬汁就牛排,贺哲男继续挑刺。 电梯里残留的海水加薄荷的冷冽香气没有让他冷静,反倒更加气恼。 下属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说话,不过心里的想法却忍不住。 这一晚明明知道被耍了阴招,康小姐还是谈笑自如、不卑不亢,一副成竹在胸的从容,显得更有气度。 对比起来,自家老板几次被气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