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是做金玉生意的,怪不得一身奢靡之气。
“说这么多没用的干嘛,陈郎快来坐,我还要了好酒~”
昭兰像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直接就拉着魏泫的衣袖,将人拽到了软榻上坐着,然后自己也挨着他坐上去。
这样的距离有些亲密,是魏泫以往没有体验过的,女儿香环绕的感觉。
他身子下意识绷了起来,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几息,但仍旧没有去排斥。
昭兰没有错过小郎君方才那一瞬间的不自在,然看着好像是适应下来了,她才放心下来。
昭兰一直是个感情丰沛的姑娘,她自打一见面便相中了这个小郎君,虽然说出来可能夸张了些,她真的偶尔想要贴到人怀里的冲动。
然理智尚在,这只是刚认识,她要是真这么做了,非得把人吓到才是。
方才她也只是浅浅地试探一下,打算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
两人处在一张软榻上,魏泫甚至可以嗅到少女身上丝丝缕缕的甜香,就像是一种染了花汁的果香,但魏泫辨别不出是什么。
只是这香气还挺玄乎,让她有些没来由的燥热。
许是金陵的天太热了,不像是他们朔州,夏日里都不会太折腾,只是要比这等东南之地要冷上许多。
端起面前的琉璃盏一饮而尽,嘴里残余着一丝淡淡的甜味,远不如他们朔州的烧刀子辣喉过瘾。
冰过的酒没有将他胸腔中的燥热压下,反倒是助长了什么似的。
魏泫看向少女,见人正端着桂花牛乳饮着,纤手洁白细腻如温玉,又似白瓷,在日光下雪色晃人眼。
那张仿佛抹了樱桃果浆的双唇饱满娇艳,此刻正沾着些许牛乳,看起来愈发冶艳了。
忽地,许是察觉到了唇上沾着碍事的牛乳,双唇间飞速探出一截粉嫩的舌尖,只是眨眼间便将牛乳卷走了。
那是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惊得他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在往一处涌。
他忽地站起了身,引得昭兰诧异看向他。
“你抽什么风?”
那一下来得太突然,昭兰很难不被他吓到。
他逆着光,昭兰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感觉到对方好似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
“有些热,我去边上吹吹风。”
少年那领口本就有一半是翻着的,如今被继续那么一扯,露出了那不时滚动的喉结。
想来真的是热极了。
男子总是要比女子不耐热些,每年刚入了春,家中的兄弟也是这般,成天叫着热,尤其是打完马球一回来,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还是泔水里,整个人还臭烘烘的。
瞅着人快步走到画舫边上倚着,两手撑着栏杆,不知在想什么。
昭兰对着那边还在跳着飞天的舞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再跳了。
昭兰一个人坐着也是无趣,顺手端着食案上的冰镇樱桃便跟着过去了。
“你上次是怎么从栏杆跳下去的?”
昭兰刚端着樱桃走近,就见他扭头问了自己一句。
想起这事,昭兰也难免尴尬,当时一时热血上头,现下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就、就硬翻呗,还能怎么下去……”
囫囵吞了颗樱桃,昭兰话语含糊,她也不想提起这桩窘事。
魏泫低头看了眼画舫下的清波阵阵,语气骤然生了几分严肃。
“以后不能这么莽撞了,知道吗?”
那日她跳下来时,连自己都惊了一下,魏泫如今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仍旧会心头一悸。
昭兰没有被小郎君这副严肃的神色吓到,而是扬着浅浅的笑迎上去。
“陈郎这是在为我担惊受怕?”
昭兰对感情的变化最为敏锐,前有他孤身等在柳树下,现有肃着脸的告诫,昭兰一一都能领会到。
心底暖暖的,她俏生生问道,眼底的光芒似是比江水的金波还要粼粼闪耀。
魏泫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偏头,嘴硬道:“你还挺自恋的。”
但有些敏锐。
魏泫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呵,鸭子死了嘴都没你的硬。”
昭兰知晓他就是不想承认,也不纠缠,小小损了他一把,心情美滋滋的。
春日柳絮乱飞,就在两人皆沉默倚着看江上风景时,一团飞絮落在了昭兰的发间,恰巧被魏泫的余光瞥见了。
“赵姑娘头上粘了柳絮。”
朔州虽不比江南烟柳水色,却也是有柳树的,因而瞧见这渐渐乱飞的柳絮,也很是烦恼。
“哪里哪里?我看不见,不如陈郎帮我揪下来吧。”
昭兰一听,忙在头上摸了半天,也没摸下来什么,遂抓住了这个机会,将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笑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