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是不方便吃了。”
他笑了笑,先发制人地将姿态放到最低,
“毕竟我还病着,胃口本就不佳,舌头也尝不出什么味道,虽说从早起便没吃过什么,可若是贸贸然吃了姐姐亲手做的东西,反倒会凭白糟蹋了姐姐的一番心意。”
言罢又惝恍垂首,端得一派善解人意,
“对吧姐姐?”
封清桐:“……”
这话说得着实委屈可怜,素来最看不得旁人示弱的封大小姐眼瞳一颤,先是罔知所措,而后又颓然张了张口。
再过须臾,她放下茶盏,终是禁不住般轻轻叹出一口长气。
“不过几块糕点罢了,哪有什么糟蹋不糟蹋的。”
将手帕上的水渍抖落干净,封清桐起身取来一块糯米八珍糕,衬着帕子将糕饼递到了钟席诀眼前。
“哝,给你。”
……
犯懒晏起的钟星婵晚来一步,见到的就是自家龙凤胎哥哥这幅耍弄心机,取巧夺食的无耻画面。
她倚着门板啧啧摇头,视线掠过卧榻之上眉眼含笑的钟席诀,最终落在封清桐那全全透着天真的亭亭背影上。
“桐桐。”
“阿婵?”
封清桐闻声回首,旋即冁然莞尔,“不是说好了我去寻你吗?你怎么自己先找过来了?”
钟星婵瞥一眼桌上掀开的食盒,不紧不慢地往里间走,“我原本是要在房中等你的,只不过半刻前听芷雨说你来了钟小诀的院子,这才临时改了心意。”
她勾起唇角,“想着早些过来,兴许还能赶得上看场好戏,品些好茶。”
“品茶?”封清桐朝她伸出手,顶着满脸的不明以为困惑发问,“品什么茶?”
“自然是品这房中,”
钟星婵顺势挽上她的手臂,刻意拉长的语调里满是不可明说的意味深长,
“上好的碧螺春呀。”
***
边角的小窗几不可闻地生出些异响,钟席诀慢条斯理地抹去唇边的糕饼碎屑,轻飘飘睇了钟星婵一眼。
钟星婵迎着他的目光抬高声音,“看我做什么?桐桐,你瞧钟小诀多小气,我不过是想同他讨杯茶吃,他就暗戳戳地给我甩脸色。”
她按着封清桐的肩膀让人回头,其后的钟席诀却已经先一步别开了视线。
与此同时,消失了许久的钟小十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一手托着红木茶盘,一手端着两碟茶点,恭敬又应时对景地扣响了虚合的房门。
“三小姐,封小姐,二少爷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茶叶,一早就嘱咐奴才泡给您二位尝尝,只是奴才煮茶费了些功夫,还请主子们见谅。”
阵阵茶香透过白瓷的茶壶弥散开来,香气清馨醇厚,还当真是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钟星婵勾着手指挑起壶盖,瞧过一眼后又不咸不淡地笑起来,“不愧是从小就跟在咱们二少爷身边伺候的人呀,小十,你这差事做得真好,赶明儿也去我院子里当两天值吧?”
钟小十没敢答话,哆嗦着手臂抹了把汗,讪笑着退了出去。
几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折腾了好一通,天边的日头较之来时已然升高不少,窗外曦光大盛,明显已经过了大理寺应卯的时辰。
封清桐紧挨着钟星婵坐到小桌旁,隔着回字纹的格扇门遥遥望了一眼西边的小院,到底还是被迫歇了当面给秦以忱送八珍糕的心思,打发了芷雨返归去取马车上的红豆酥饼。
悉心毕力却没能见到人,她眼中的失落了了可见,钟星婵提壶为她蓄了一盏茶,安静半晌后才重新挑起了话头。
“桐桐,成国公府的裙幄宴定在了五日后,地点设在雁栖山上,届时我绕路去接你,我们一起上山吧。”
她眨着眼睛,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封清桐的手背,
“国子监的马球比赛也在那日,且其使用的鞠场距离雁栖山不过数里,裙幄宴若是结束得早,咱们保不齐还能赶去鞠场凑凑热闹。”
依照往年惯例,裙幄宴大抵只有半日,而国子监的祭酒恰好又是秦以忱幼时的启蒙先生,如无例外,五日后的那场马球比赛,秦以忱八成也会参与。
封清桐心头一动,轻轻点了点头,眉眼间的郁色就此淡了些。
……
又过了半个时辰,封清桐起身辞别,钟星婵揽了送客的差事,将人带至府门后复又回返,尚不及重新踏入房内,一核桃大小的圆形小物便已迎头袭来。
“钟小诀!”
钟星婵扬臂一接,动作利落地将那赭色小物攥入手中,
“你我好歹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你何至于对我下此毒手啊?”
她一面说着,一面向上摊开掌心,发现那竟是一罐用了一半的雪白脂粉。
钟席诀彼时已经下了卧榻,正站在铜盆前认真擦洗着面上的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