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徐微与还是蹙了蹙眉。
——李忌失忆了。
“我就是个带路的。”郭大河侧身,让青年看徐微与,“我老板,姓徐,来您这儿找他兄弟。”
“徐老板。”青年笑着伸手。
……
见面握手是华国人和华裔圈子里的习惯,东南亚这边的当地人用的少。看来李忌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身体本能还在。徐微与垂眼想道,片刻后平静伸手,与“陈南”轻轻一握。
“徐微与。”
跟往常一样,徐微与触碰了一下对方便打算收回手,但下一刻,那只体温偏低的手突地收紧,匝住了他的掌骨。
“看您犹豫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您嫌我手脏呢。”青年笑意不变慢悠悠地调侃道。
徐微与抿唇,这人明明已经失忆了,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性格?
“松手,你捏疼我了。”
青年眸光微凝,郭大河也有些诧异地用余光偏了下徐微与。
“……噢噢,”郭大河不动声色地拦开青年,笑着问道。“我们进林子要先拜神是吧。怎么个流程,是我们直接拜还是您主持?”
青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了两秒以后才转过身走向供桌,伸手拉开最左边的抽屉,从其中拿出一只半满的纸筒袋。他从纸筒里抽出一簇线香,默数了一下以后又加了两根,反手将剩下的放回抽屉。
“把肉放前面,然后你们每人过来上一炷香就行了。”
说着他将香放在案桌上排开,每份三根,看着就是最普通的供神法。反倒是陈老五的做法有点怪。
他拖着蛇皮袋走到供桌前,扯开袋子上的结,拖出那半扇猪,猪皮朝上铺在地上,两只活鸡压在猪下面。
活鸡立刻发出惊慌的叫声。
“跪嘅上头拜。”陈老五说道。
杨朵一直站在最后,此时忍不住出声,“那鸡不就被压死了。”
“压死好嗨。”陈老五大声强调,“不死不着。”
杨朵眉头拧得死紧,伸手拽了下徐微与,示意她有不好在这里说的话,让徐微与跟她出去。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行。”青年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出声说道。
杨朵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打量他。青年肯定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但并不在意,可有可无地理着那几份线香,将其位置调整得更加均匀。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掀起眼皮,看向一盏油灯。
供桌上的老油灯用的都是当年从国军残部里流出来的铜酒碗,表面有不少划痕,只能隐隐约约地映出后方的人影。
徐微与身形弯折地映在弧面上,他朝杨朵低下头,轻声问了一句什么,躯体和声线都在表达着关心。
……青年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你们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贡活物?”杨朵扬声问道。
活物祭品又叫血食,只在祭祖或者驱鬼的时候用得上。而拜神拜佛的供品用的应该是熟食。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没有哪个寺庙会让僧人杀鸡宰羊弄得一身是血,然后再去普度众生。
“老五没跟你们说吗?”青年转过身,“进林子的路上有阴鬼,饿了会拖人吃,这些是喂它们的。”
“阴鬼不就是冤魂,你们……”
“朵妮儿。”郭大河沉声,杨朵收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
“这人家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就去转一圈,两三天就出来了,你问这么多干嘛?”
“可……”
“好了!”郭大河加重语气,警告地盯着她,又给徐微与递了一个眼神。
徐微与当然能看出这其中有猫腻,轻轻抓了一下杨朵,“没事。”
反正已经找到了李忌,去村子里确定他是怎么到这儿的,就能带人回去了。
青年看着徐微与,没什么情绪的眼底终于还是浮出了一丝冷意。
……真碍眼。
他盯着徐微与的手,有点想把它抓过来攥一攥,然后看它的主人皱眉露出忍痛的神情。这冲动起得很莫名其妙,连带着还拖出了一串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恼火,惹得他更加烦躁。
在这份烦躁转化为另一种血腥的情绪之前,被他盯住的人看向了他。
……
“你先来?”青年废话一般问道。
“嗯。”徐微与答得敷衍,“你挡着我了。”
青年换了个更为放松的姿势,朝旁边让开半步。徐微与走上来,从他身侧的空缺处拿过一束线香,抬手借油灯的火点燃它。
但也不知道是受潮了还是怎么着,线香一直没有被燃起来,只顶部虚浮着一缕青烟。
徐微与没上过香,不太清楚这样行不行,收回手观察了一下。很快。那缕若有若无的青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