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你心里,我是哪种月亮?”
她回眸问她的瞬间,山顶突然炸了一声沉闷的声响,不似雷鸣,也不像什么怪物的吼叫,比比东分辨不清,却震得她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看来,你的时间不多了。”
谌独月眼神动了动,也不在意她的答案,自顾着接着讲下去。
“我们抓紧时间,讲完这个故事吧。有一只蝴蝶……”
谌独月微一抬手,便真有一只艳丽的蝴蝶不知从何处飞来,在她的指尖略作停留,便向比比东飞去。
“有一只蝴蝶,不知从何处飞来,它会落在你的指尖,你跟着它走,就能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已经是最好的了!”比比东大喘着粗气打断道。
她想捂住耳朵,可无论是她的声音还是那沉闷的响动都似乎无孔不入,丝丝扣扣地钻进她的脑海。
谌独月并不意外她的回答。
“那还真是可惜……于是蝴蝶挥动翅膀,下一刻,你我所站的地方,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它说:你所见的美好,只是一场梦而已。”
言毕,她们所处的地方果真开始崩裂,山道坍塌,遮天蔽日的密林腐朽成灰,惨淡的月光透下,深渊中众鬼低鸣,原来她一直身处哀嚎遍野的地狱!
恶鬼与怨念像蛇一般缠上比比东的手脚,日夜不停地在她的耳边低语,不断诉说着人世的荒诞,它们说世人皆有相似的脸孔,但这层皮相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
残月渐渐被吞噬,天空铺上一层血色,谌独月的身形亦有些虚幻。
比比东惊慌起来,她不顾要挤爆她脑袋的声音,伸出手去抓住她。
可一切却只是徒劳,密密麻麻的鬼手抓住她的身体将她往深渊拖去,谌独月只站在原地,却离她越来越远……
蝴蝶发出点点赤红的光,映照得谌独月平静的表情都变得诡异,她忽然牵出一抹笑。
比比东瞳孔骤然紧缩,她的周围俨然化为最惨烈的战场,两军交汇的锋线像吞噬生命的绞肉场,恶灵从地下疯狂涌出,捡食着一个又一个痛苦的灵魂……
云层里一只龙尾将谌独月的身体洞穿,从天而降的雨都化为了鲜血……坠落的千仞雪被血色长刀劈成两半,纷落的羽毛落进海里……而海浪怒号,三叉戟破浪飞袭,将胡列娜钉死在城门上……
“啊——”
比比东痛苦地嘶吼起来,鬼手将她的皮肤撕裂,鬼气侵入她的五脏六腑,黑气从她的身上冒出,眼睛也被黑色吞噬,深的像血。
“蝴蝶说,只要你跟着我走,就能走出这个梦境。”
金戈交鸣般雄浑声线已经不适合继续讲童话故事了,但他仍在继续。
比比东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但脑海里已经有了他的名字——
修罗神!
他摧毁了罗刹所构建的幻境,强硬地逼迫她面对他构建的真实!
辛西雅侧眸看了修罗一眼:“你要逼疯她。”
修罗勾了勾嘴角:“不过是把邪神当年的所作所为,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教皇殿。
安慰之心鼓动的心跳声下,藏着情人的低诉。
“其实,我准备了好多话,想再见到你的时候说给你听……”
“我想和你说什么呢,说我当初并没有战死,只是出海远航了,却没能和你好好告别,让你担忧至此。”
“所幸,我找到了海的尽头,看见了最神秘的星光,虽然很不容易,但是我回来了……”?
谌独月解开比比东被血汗浸湿的外衫,胸前暴露的伤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隐约的暗红色血纹锁着伤处新生的肉芽,罗刹神念不灭,修罗魔纹便不会消失,她的伤就绝不会愈合。
眼中的心疼更甚,指尖扫过血色的魔纹,却在接触她心口的时候,勾出了一点银月的光辉,魔纹似乎有了一丝松动,她忽然知晓月神所看见的“她的所求”是什么了。
“我想过……如果我回不来了,如果我不曾来过你的世界,与你而言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武魂殿学院少了一个学生,小厨房每日少做一人的饭菜,休憩时的床榻撤去一只枕头……我们的人生轨迹就此分别或从未相交,如隔岸桃花、横江晓雾、苍山暮雨,或还可以远远观望,只是再难触及。”
她将人抱起,转身进了浴室。
屋子里有些湿热,暖色的壁灯闪动,照出隐约的白雾浮动。
谌独月轻嗅,竟在水汽里闻到了一丝竹叶酒的清香。
一个厌恶饮酒的人居然从某一天起便放自己活在迷醉之中。
“我还想过……如果你将我忘了,不认识我了,我该如何重新向你自我介绍,以我全新而真实的身份,轰轰烈烈地把你追回来。”
说到此处,大小姐笑得舔了舔嘴唇。
“你可得做好心理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