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栀抿唇,缓缓拆开信件,一篇文章洋洋洒洒看得她头痛,拧眉看了半晌,除却那些华丽的辞藻,剩下的无非就是说想当面解释,不过元栀倒也想起一回事来。
先前二人情深义重之时,李卿回曾将李家的传家玉镯赠与她,见一面也好,顺便把东西还了。
孽缘就要斩得干净,省的这些东西脏了她的听雪楼。
小憩后,稍微整理了一下发髻,元栀带着绿芜红釉到了云景楼。
云景楼坐落在长安御街正中的位置,初秋下午,天气凉爽,出行游玩的人不在少数,酒楼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
前些日子在将军府门前当众下了殷氏的面子,元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会被有心人私下传播当做茶后谈资。
长叹一口气,戴上珍珠面帘。
大梁民风不比前朝封建,女子出行不必遮面。元栀原先有个帷帽,专门在她行亏心之事遮面用,但沾了酒气,洗涤之后又未晒干,只得戴个面帘,将将遮住部分容颜,露出一双清灵的双目。
“要我说哦,那个元栀,那个脾气,整个长安都找不出比她脾气更娇纵的女儿家了,难怪李卿回要养外室。”
元栀刚走上二楼,凭栏而望寻着李卿回的影子,骤然听见从一楼传来的声音,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
目光循着声音探去,之间一楼右侧窗边坐着几名女子,元栀觉得样貌有些许眼熟,定睛去看,竟是熟人。
唐宛秋捂唇浅笑:“这话说的,倒是话糙理不糙。”
适才说话的女子继续道:“说好听些是娇纵,说难听点就是野蛮,也就是宛秋还能忍她。”
“阿瑶,既然知道她这般脾气,咱们以后少招惹就是了,娇蛮之人咱们惹不起难道躲不起嘛?”
周瑶又煎了盏茶,轻笑附和。
绿芜当即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道:“姑娘,她们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天天闲着没事儿干,在背后编排你。”
那身着石榴红绣水仙花纹对襟襦裙的是礼部尚书唐兆的独女唐宛秋。唐兆老来得女,对唐宛秋也是十分宠溺,在与元栀不对付的人里,唐宛秋算得上是头一份。
坐在唐宛秋对侧的周瑶只是一个富商女,惯会讨巧,察言观色,跟在唐宛秋身边没少打压别家的女子,来讨唐宛秋的欢心。
只是元栀没有想到。
元蔷也在。
大抵是出来买了些东西,元栀一眼就瞧见元蔷头上那些新鲜没见过的朱钗,甚至还有元栀前阵子去百宝阁买都买不到,还在排队之中的步摇。
元蔷坐在唐宛秋身侧,听见他们说元栀的话,一脸苦涩:“这元栀虽是我的嫡姐,但……”
话虽未尽,但另外两人早已明白她的意思,唐宛秋当即执着她的手,神情温柔:“蔷儿,那元栀性情顽劣,你肯定是受了很多的苦,不过……你可知道,她与李卿回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毕竟是我姐姐的秘辛,说出来怕是不好……”元蔷故作为难。
周瑶加了把火:“哎呀,大家都是姐妹,说来听听嘛。”
元蔷欲拒还迎一番,这才做作地叹口气,压低声音道:“我姐姐与那李卿回本就情投意合,确实那李卿回养了外室,她受不了此番的气,这才当众要求退婚,只是,我猜,他们应该是不会退婚的。”
“这又是为何?”唐宛秋竖起耳朵,一脸好奇。
元蔷为难道:“我把你们当姐妹才同你们说,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当然!”唐宛秋和周瑶又凑近了些。
元栀神色微凛。
元蔷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在家中,有时会瞧见元栀屏退旁人,那后门又留了个小缝隙,我有一次好奇,出去看了一下,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写着个‘李’字……”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唐宛秋和周瑶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一脸震惊。
周瑶兴奋道:“你的意思是,元栀和那李卿回私相授……”
元栀当即听不下去了,胸腔中怒火沸腾,随手在附近空桌上摸了个青瓷小碟,凝眉盯朝着元蔷的方向,目光锁定他们正在煎茶的茶壶,右手一挥——
青瓷碟精准地砸向几人的桌子,又意料之外地砸在桌角。
碎裂飞溅的瓷片划过唐宛秋的裙角,引起一声惊呼。
三人大惊,连忙站起来面面相觑。
元栀:“……”
绿芜沉默片刻:“姑娘,要不,咱们下次好好练练,再出来打……打抱不平?”
生生将那个‘人’字咽了下去。
元栀双唇紧抿,不信邪般又捏起一个碟子,双目如星,一鼓作气,只见青瓷碟在空中划过一个精美的弧度。
下一刻,瓷碟撞见在某处瞬间碎裂,紧接着传来一声饱含怒火的嘶吼:“谁他妈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