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当家!”络腮胡子看顾临邑还在犹豫不决,立马着急起来:“一九分也不少了——”
“啪——”
顾临邑一巴掌就捂住络腮胡子的嘴。
双目狠狠瞪他。
还山贼呢!
一点贼心都没有!
“顾临邑,你的回答。”赵非荀对他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语气已有些不耐烦。
顾临邑松开手,嫌弃地甩了下手掌,内心咒骂一串王八羔子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僚黑心起来竟然比他们山贼的手还要狠去他娘的!
暗暗骂完后收拾了下表情,才敢看向眼前的赵非荀。
拱手回话:“属下听将军调遣安排。”
赵非荀神色冷淡的颔首,似乎对顾临邑的效忠并未有太多欣喜,“这几日正值雪季,圈地建造、伐木一事需得后延,等到雪停后,我会派轻风随你一同前往牟定县督办此事。”
顾临邑全然没了脾气:“遵命,将军。”
谁不知轻风是赵非荀的心腹。
让轻风和他一起督办,这是又要让他拼命干活,又要留人防他一手。
但顾临邑也只能认命去办。
谁让将军救下了整个寨子的人。
说完制炭一事后,顾临邑等人离开,赵非荀叫来两个侍卫,提前赶往牟定县探查,并着手写上呈京城的密折。
如今他在青州府办差,不比在京城。
陛下能时常召他回京询问。
路遥生疑心……若他不将这些事情一一上奏,恐怕不等他了结青州府的差事,陛下就要彻底忌惮他。
陛下要他的衷心,他能给。
陛下要他成为大夏最锋利的一柄剑,他亦能锋芒毕露斩奸佞。
他效忠朝廷、效忠今上。
他所求只有一事,母亲、赵家、他能从陛下辖制前朝、平稳江山的帝王心术中全身而退。
写完密折后,赵非荀将它压在条案上的奏折之下,只等着前往牟定县的探子回来后,这两道折子一前一后才会发往京城。
忙完这些,赵非荀直接离开书房,推开门进了屋里。
哑婆婆仍然守在一旁,见他进来后,起身行礼。
在他忙时,轻风已经将大夫领回来看诊,给出的诊断也是寒气入侵染了风寒,既然吃了药,等到发一身汗,逼出寒气后便无大碍。
赵非荀才安心处理旁事。
这会儿空了来看锦鸢,她散着长发窝在被褥里。
额上、鼻尖、脖子里浮出一层细汗,大概是因散热出汗,她的胳膊也不老实地放在被褥下,盖在身上的被褥也被踢到了胸口之下。
下面的里衣都被汗水打湿。
“怎么出这么多汗?”
赵非荀冷声询问,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下小丫鬟的额头,掌心触及冰凉,不再滚烫,烧已经退下了。
哑婆婆打手势解释。
【烧退了后会盗汗,姑娘睡得沉,屋子里也暖和不妨事,等到姑娘醒来,换身衣裳就好。】
赵非荀看了后,颔首道:“知道了。”
哑婆婆见将军一时半会儿没有起身的打算,打了个手势说去后院取衣裳来,便从屋子里退出去。
屋中,锦鸢似是嫌着太热,直接动手掀开被子。
赵非荀眼疾手快,立刻压住。
睡着的小丫鬟皱眉嚷了声热,嗓音娇气又不满。
赵非荀摸了下她汗津津的面颊,低声道:“听话,被子继续盖着。”
说完后,他才想起小丫鬟仍睡着,恐怕是不会听懂他这句话的,不由得摇头失笑了下,正要收回手时,却见小丫鬟合拢的眼睑掀了下。
睡意惺忪,无神地盯着他。
赵非荀弯下腰,手掌轻拍了两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不吵你了,继续睡吧。”
小丫鬟又似安了心,再度合上眼睑沉睡。
赵非荀无声轻笑。
这位在沙场上,能一眼不眨取敌军项上人头的骠骑将军,此时却对一个小丫鬟,温柔得像是对待易碎之物,虽有些僵硬的不自然,但他的眼神中清晰印着锦鸢沉睡的模样。
哪怕她出身不够。
纵使她柔怯胆小。
可她偏偏入了自己的眼,或许与她浑然天成的娇媚有关,又或许是因几次梦境,也可能是小丫鬟一声声唤他‘大公子’,温顺而柔软,甚至连柔怯都样样合他心意。
旷日持久。
等到发觉时,才知小丫鬟在他心底占了一席之地,甚至连赴青州府,他都将小丫鬟放在跟前,哪怕不是日日都能见到,但她的确是在他伸手可及之处。
既然上了心,那他断不会亏待她。
自然,也会给她一份体面。
……
锦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