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南定王嗓音坚毅,直起腰背,看向陛下,“小女随臣姓万,锦家从未养育过她一日,已非锦家人!还望陛下知晓!”
陛下眯起眼,逆着武英殿上的光。
视线冷厉扫向南定王:“万荆,你想抗旨不成?!”
南定王不卑不亢,面不改色,“臣不敢。”
“不敢?!”陛下逼近一步,抬起手,守在门口的禁军迅速上前入殿,盔甲、佩剑碰撞的铁器声一步步逼近。
赵非荀余光扫过四周,眼底冷色丛生,“陛下召令禁军上殿是打算做什么?”他甚至还看见持剑禁军后,还有一排严正以待的弓箭手,眼角冷意止不住倾泻,“是想射杀臣与王爷吗?”
陛下看着他们二人站起身。
常年习武者,举手投足间凌厉生风,不同京中那些文人绵软之风,加之二人身形健硕高大,再站起来的瞬间,陛下下意识后退两步,立刻召来几名禁军护在自己面前。
他指着二人,厉声质问:“尔等捏造军情——在京中招兵买马、调用军队、筹备军需——又是想做什么?!”说罢,他胳膊下压,“南定王万荆、大将军赵非荀意图起兵谋反,以叛贼之名将他们统统拿下!!”
“是——”
滇江码头一艘豪华三层商船。
船工迎着一对年轻夫妇进了雅间,弓着身子,口吻极为谄媚:“老爷您看,这间可是我们商船最好的一间了,进门就是个小花厅,这扇屏风的小门推开,便是一方赏景的台子,外有围栏护着,可以倚栏眺望滔滔滇江。您再看,小花厅左右有一间房,左手边是主间,一应家具齐备,右手边的屋子里小点儿,能当下人房。”
年轻的男人绕着看了圈,颇为满意,十分大方地给了赏银:“那就定这间了,另外再送些热水、酒菜上来。”三月的倒春寒,在江上气温更低,可这男人却一身潇洒,手中还摇着一柄折扇,端的一派风流倜傥,见船工眉开眼笑地接了赏赐,又补了一句:“我夫人怀有身孕,不喜荤腥,你们上菜的时候注意些,鱼虾一类的就不要了。”
船工连连作揖:“是是是,小的都记下了。”
说着,又笑眯眯看向一旁受怀孕所折磨,面容显得憔悴的小娘子,谄媚道:“老爷这般关心娘子,真真是娘子的福气啊!”
船工出去时,还不忘合上门。
侍女扶着年轻小娘子进屋休息。
出来时,未见男人在小花厅,想了下,绕过屏风,小门开着,裹着江面水汽的风卷入,吹得人面颊发冷。侍女搓了下面颊,才靠近。
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身看来。
他身姿挺拔,斜倚在围栏,回眸看来时,只觉得剑眉入鬓、英气俊逸,眼瞳黑而明亮,再仔细看时,才能发现眼瞳并非纯黑,而是浓郁的蓝。
他视线从侍女面上掠过,看向一旁半敞开的窗子,里面正是主屋,能看见卧在榻上歇息的女人。
“商船离岸,也没人上来查?”
男人开口,嗓音清洌,混着江水的冷。
柏雅摇头,“刚出京城没两日,城门进出还有查问的手续,越往南走,越没有消息了。眼看着我们都快出来一个月了,也没听到有什么出兵消息的。”柏雅迟疑一声,“会不会是赵压根儿就不会来?毕竟——只是一个妾室罢了。”
她特地压低声。
但声音被江风卷着,仍是一起送入屋中。
那个背对着他们背影动了下。
男人看着这一个月愈发消瘦的背影,哪怕是冬日厚重的衣裳包裹下,也掩不住女人的消瘦,眉头微微皱了下,才开口说道:“我们虽然离京后消息不通,但那日看见的侍卫轻风分明是赵的贴身护卫,却奉命守在语云斋前阻拦禁军,她不重要,肚子里的重要就行。而且——赵的毒解了一半忽然停止解毒,余毒发作只会更折磨人,赵没行动,大夏皇帝肯定不会舍得失去一员大将,会有所行动。”
柏雅听后,不再追问。
目光也随着男人看向主屋里的女人,语气担忧:“她虽然没逃,也挺配合我们,但一路上都不说话,看那样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会不会撑不到蓝月?”
男人:“如果是小月还能引产,但现在腹中胎儿太大,引产太过危——”
忽然男人停下说话声。
视线投向屏风。
柏雅立刻察觉,绕过屏风走过去,外面是小厮来送酒菜。
侍女让小厮送一份进主屋里。
小厮打开食盒,一样样端出来菜肴,目光却有几分好奇地瞥了眼背对着他的女子,自从进来后,这个女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实在有些奇怪。
年轻男人长腿走过去,掀了袍子在榻边坐下,伸手将女人抱起来拥在怀中。
小厮看见一张煞白的脸。
眼睛生得极美,眼角下垂,可望向男人的视线警惕,双手握拳抵在男人胸前,似乎是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