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逃了,一族的人趁乱都已经逃出库斯特了!抛下了你!”
“不、不可能——”
妇人慌忙摇头否认。
男人:“大伯母若不信,大可跟着我们回去亲眼确认,看看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哪怕妇人一遍遍告诉自己,族长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人。
可当夜,他们进入宗家时,发现到处狼藉不堪,已是人去楼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被族长、被族人抛弃了!
甚至连他们要去何处的暗号都不曾留下一个。
就这么……
毫不犹豫地舍下了她。
大伯母回了自己家院中枯坐一夜后,便进入了通天阁中,与梅姑一起照顾锦鸢与刚出生的孩子。
而忽律穆惜在抵达通天阁的当夜,为穆兰换上了洁絮的白纱,簪上她最爱的发饰,将她火化后,在母亲的墓碑旁另起了一个石碑。
之后两日,他守在墓园里。
用匕首一点点刻着碑文。
再嵌入朱砂。
刻完墓碑后便枯坐守在墓碑之前,不声不响亦不落泪,甚至都不见悲伤,整个人仿佛没了心,只余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在此人世间残存。
梅姑担心得夜不能寐。
悄悄去墓园看他,瞧着他这般心神俱死的模样,难受的心脏都被揪紧了,“二少爷…穆兰小姐已经不在了,梅姑知道你伤心难受,可如今…姑娘与小主子正是需要您的时候。”梅姑蹲下身,柔着声,循循劝着:“尤其是锦鸢姑娘,她跟着您从大夏一路到了蓝月,还为您剩下了小主子,您不知道……生产那日她吃了多大的哭,生下孩子后,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了,最后幸而有大夫人用了个五毒蝎,这才将姑娘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如今她们母女平安,二少爷也该看看活着——”
“梅姑,你说什么。”
忽律穆惜死气沉沉的眼底才有了些许波动,视线偏移,一字一句嘶哑着嗓音,问道:“你说,锦鸢…在生产时没了气息?”
梅姑见他有了反应。
问的还是与姑娘有关的话。
只当是他听见姑娘遭的罪受的苦,忍不住心疼了,便详细的将生产那日的险情说了一遍,直至现在想起,梅姑也仍觉得心惊肉跳的,“幸好当日有大夫人在,立刻命小厮套了马车赶回家中,取来了一只养在罐子里的血色蝎子,放在姑娘的心口上咬了好几口,大夫人又杀了蝎子取了血挤入伤口,姑娘竟然慢慢又有了心——”
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忽律穆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过分宽大的衣袍空荡荡地晃着。
他的断腿迟迟不曾接受治疗,这会儿哪怕是强撑着,连行走也变得极为困难。
光是站着,就已摇摇欲坠。
梅姑急忙起身扶着,语气紧张:“你要去哪儿?”
“回通天阁…”
梅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好、好!我们一起回去!一起去看看姑娘——”直到此时,梅姑仍以为,他是因想起了姑娘,这才想要回去看看她们母女。
大伯母正在通天阁前的空地熬药。
苦涩的药味散在空气中。
夕阳如残血,热气氤氲着腾空而去,远远看着,近似一幅诡异的画卷。
“梅姑,你先进去。”
忽律穆惜抽回手,扶着石阶,缓缓坐下,“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大伯母。”
梅姑仍然忧心,一步三回头。
从通天阁中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她才不得不离开。
只两日时间,库斯特已经成了半个空城。
应当是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正热闹时,此时却安静如一个鬼城,余下的人都躲在屋中,等待着大夏士兵占领他们的家园。
在这一片安静声战功,忽律穆惜开口问道:“听梅姑说,锦鸢生产时九死一生,是大伯母用五毒蝎救回了她一命,是么?”
大伯母坐在药炉子前,用蒲扇来回扇风,“是。”言语极为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之事,“当年因族长之命,我未曾救下你的母亲,如今,我救下了锦鸢,也算是还你一命。”
“五毒蝎能生死人肉白骨。传闻,取其毒、取其血,能就活亡人。只是饲养五毒蝎的秘方在忽律一族失传近百年,大伯母既然饲养成功了,为何都不曾告知于族长?”
“我并不知成功与否,当时只能尽力一试而已。”
“这些年你省吃俭用、视财如命,甚至连你的丈夫忽律平也一并瞒着,私底下偷偷饲养五毒蝎,直到两日前,大伯母成功了,是么。”
大伯母愈发沉默。
蒲扇煽动的幅度越来越小。
忽律穆惜盯着她,一字一句问出口:“既然大伯母饲养五毒蝎成功了,为何两日前我带回穆兰时,大伯母对此一字都不提?若不是梅姑今日告知,大伯母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