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鸢睁着眸子,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面前的赵非荀令她害怕。
可她却不敢露出这些情绪来。
死死地、牢牢地压在心底。
脑袋里飞速思索着,谨慎地答他,还用话音里的微颤掩饰着:“沈如绫对奴婢动、动辄打骂;钱氏面甜心苦;沈国公更是给奴婢下药…”她使了一个小小的心眼,倾诉她在沈家的无助弱小,“主子们个个如此心狠手辣,在沈家把奴婢送给大公子后,早与沈家彻底断绝关系!这样的前主家,有哪一个值得奴婢担心?”
她缓缓落泪,分外惹人怜惜。
“大公子站在奴婢面前…奴婢更多的是…为大公子后怕…”她继续说着,杏眸里水色涟漪,化成眼泪跌落,连着眼梢哭红了,柔媚无辜的垂着,“若非大公子及时喝止奴婢…奴婢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不敢担心赵非荀。
哪怕是从口中说出‘奴婢担心您’都不敢。
怕说了,她自己也要当真。
所以,她忐忑不安的等着他的裁定。
赵非荀眯了下眼睛,或许是受了薄藜灰的影响,又或是被眼前小丫鬟接连不断砸下来的眼泪迷惑了,他一时竟分辨不出这些话的真伪,看着她哭红了眼睛,面上皆是泪痕,怒气悄然就散了。
他抬起手,靠近她的面庞。
小丫鬟竟是没有避开。
赵非荀用拇指指腹擦去一滴眼泪,语气不似方才的阴沉,“你都不知薄藜灰是什么东西,胡言什么凶多吉少。”
小丫鬟掀起眼睑,露出双眼眶发红的眼睛,“奴婢是在早上那会儿听轻风说的,说这东西把人害得不惨…再、再加上奴婢…也被吓到了…”说着,她又不安的询问,嗓音怯怯的:“大公子,这东西之后对身体不会再有什么害罢?”
看着像真的被吓坏了。
连眼神都忽闪着浓浓的不安。
这会儿小丫鬟倒是惜命的可爱。
“只要不继续吸入就不会有碍,不出一日城羽营就将京城各处偷藏的薄藜灰全数收缴销毁。”他垂下视线,望着小丫鬟仍苍白的面颊,正打算收回的手再度抬起,在她头顶上拍了一下,低沉着嗓音说了一句。
而后从她身旁经过,朝门外走去。
书房门被推开,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嘎声。
就这一道细微的声音,就惊得锦鸢心口猛跳了两下。
他说。
“有爷在,定不会让你出事。”
……
“别过来!”
……
“站远些!”
……
“姑娘?”
“姑娘?”
“锦鸢姑娘!”
耳边忽然炸开一道声音,将她分散的思绪拽回来,她眼神有些恍惚着,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拨云,看她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大公子出门去了,我见你迟迟没出来有些担心,是身子不舒服么?脸怎么白成这样了?我扶着你回去歇息罢。”
锦鸢摇了摇头,柔声回她:“我没事。”
还笑了一下。
拨云看她虽脸色有些差,但精神看着还不错,也就不再多说。
从书房出去后,姚嬷嬷也来关心她,应该是拨云将赵非荀说的话都告知了嬷嬷,嬷嬷悬心不已。
锦鸢便将薄藜灰的事说了。
只是隐去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几人面面惊骇。
恰巧轻风去而折返,回来捧着赵非荀惯用的剑、甲胄就要出门去。
姚嬷嬷出声叫住,神情凝重的询问轻风:“大公子当真无事?你也都好吗?你们二人今日出门去可还有危险?我们是后宅娘儿们,外头虽帮不上忙,但若让老身与姑娘们知道一二,里面也能提早备好冷茶、冷水、再做些冰枕之类这些小事。”
她是赵非荀的奶嬷嬷,又是郡主娘娘身边的老人,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小子、姑娘的也亲切,况是真心担心主子,左右这事不出两日京城里就要传出来。
“那我就说了,也好让嬷嬷和姑娘们心里也有个底。薄藜灰是云秦特有一味药,有提神醒脑、使人产生幻觉、兴奋的效果,常见加在云秦药方中,重病之人服用后会生出恢复精神、体力的假象,多次服用后还会致人上瘾。”
轻风顿了顿,“沈家勾结云秦胡人倒卖药方,沈家因沈女、京中谣言原打算收手的,露出马脚被大公子查获,目前此案已经移交廷尉府。本来这事儿到这儿就结束了,只等着廷尉府宣判就行。但昨儿个廷尉府求上大公子,说沈家在收手前将手头上攒着的薄藜灰以高价卖给货商,告知货商把此物混在寻常提神补气的药方里,货商眼瞅着沈家都被抄了,心慌之下急于回本,单独把薄藜灰加了量混在薄荷粉末里卖给那些病患,这就吃出问题了。吃上瘾后,这些病患发狂发癫、行为恐怖变态,把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