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沉默,让人心惊的安静之下,心头翻涌而起的都是难以宣之于口的万千情绪。
徐璈摁着额角冷沉地说:“其实不算快了。”
早在很早之前,齐老看出老王爷身上的蹊跷时就提醒过他们,老王爷早已到了命数不久的时候。
再往后能拖多长时间,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在这一天真的在逐步逼近时,难免还是会感到突兀。
桑枝夏定下心神,皱眉说:“齐老是跟着你一起去的,当真没有办法了?”
徐璈苦笑道:“齐老说尽力。”
齐老为人自负本事过硬,从不说模棱两可的话。
他老人家说的能治那就是阎王爷都收不走,说治不了那就只能掰着手指头等死。
徐璈想到自己不久前见到的人,口吻复杂:“江遇白什么都不知道。”
老王爷膝下就江遇白一子,灌注了半生心血将其养大。
江遇白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好像什么都不当回事儿,可被冤而亡的母妃以及老王爷是他绝对不可触的逆鳞。
若是让江遇白知道徐璈全程都是知情人,还帮着老王爷隐瞒实情,只怕是……
徐明辉相当冷静地说:“他会找你拼命。”
“徐璈,我没开玩笑。”
“小王爷是真的会想杀了你。”
徐璈沉默半晌,带着说不出的烦躁冷冷地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前方战事正是关键时刻,江遇白身为主帅,此时绝对不可临阵脱离。
军心不可动摇。
战事不可拖延。
江遇白就是老王爷树在岭南大军中的一面战旗,京都一日不破,江遇白就一日不可撤。
徐璈破罐子破摔地闭着眼说:“我也不知道老王爷还能撑多久,不过岭南境内也不算太平。”
“目前最好的消息就是江遇白手中握着兵权,大军如指臂使,就算是后方失守出了问题,起码他在军中的地位不会被动摇。”
“倘若……”
“哪儿有你说的倘若?”
徐明辉黑着脸打断徐璈的话,从牙缝里挤出了话音:“你吐不出象牙这毛病能不能改改?”
“老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任何差错,大军攻入京都指日可待,没有你说的那种可能!”
徐璈无可无不可地呵了一声。
徐明辉脑子转得飞快:“随着前方战事接连告捷,岭南王城内的各大世家也逐渐有了浮动之心,这事儿很早就有了苗头。”
“老王爷赶着在此时把你召回,是想借你用武力惮压世家?”
人多的地方就不缺乏算计。
老王爷当年被封王贬至岭南,于皇室子而言无异于是另类的流放。
最初也经历过一段举步维艰的时段。
现在的诸多世家俯首称臣,也是经营多年得来的结果。
可随着岭南王登基为帝的可能增大,世家冒出的苗头开始逐渐不对。
徐明辉在岭南的时间最长,不过思索一瞬就果断说:“岭南的世家分为两派,一种是世代为官后划入王府属臣,一种是用银子给王府出力堆起来的荣耀。”
“这些人跟随王府出力目的只有一个,荣华富贵。”
“但人人都是功臣,功臣也要分三六九等,来日可得的富贵也有等级而分,没有人甘心落于人后。”
翘楚人人想做,但可处上游的位置总共就那么几个。
近来王城内各方心思游动,所谋的都是来日的利益。
但老王爷并不想让这些人如愿以偿。
徐璈点头默认了徐明辉所说不错,闭着眼说:“老王爷说,世家掣肘是为君大忌。”
“一旦让这些各怀心思的人得手,小王爷登基后的前二十年拱卫山河,重治江山,后三十年甚至是下一代,都时刻在受逐渐势大的世家威胁。”
“这个隐患,不想留。”
说得更为直白一些,老王爷只想给出富贵,无意让出半点实权。
但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的人不会愿意。
二者碰撞注定有冲突。
而这种冲突,唯有血色和人命可解。
徐明辉直接被气笑了:“老王爷自己想做高瞻远瞩的慈父,想为自己的儿子扫除未来五十年内的所有障碍,所以就拿你来做刀?”
“这是多招人嫉恨的活儿?但凡是个脑子灵光的都知道避之不及,你倒好还自己眼巴巴赶着回来了,你是生怕自己被人咒的不够多?还是真心实意嫌自己命太长?”
看着沉默不语的徐璈,徐明辉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磨牙:“徐璈!”
“被当了磨刀石的人自来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种事儿做了,非但外人对你说不出一句好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