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稻田里的青苗茂盛,伴随着傍晚的清风在一望无际的田野晃动出的青涩的清香。
风中隐隐可听到蝉鸣的微响,可一切微弱的响动都被打谷场里传出的笑闹声彻底覆盖。
桑枝夏来之前听说的是聚众斗蛐蛐儿,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的活动已经从摇骰子斗蛐蛐儿变成了起哄看半大小子摔跤。
苏文生死而复生给村里人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但短暂的惊讶过后,又乐呵呵地闹成了一团。
苏文生不太有血色的脸上难得洋溢出了大笑,很是热络地跟刚到的桑枝夏解释起了现状:“在学堂里习武的孩子都学得不错,闹着也不知是谁提起的,趁着今日考教考教他们学的成果,一来二去的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农闲外出乘凉的村民自发围出了一个大圈,紧张又焦灼地围观圈里的战况,遇上自家孩子在上头拼杀时,沾亲带故的还攥着拳头面红耳赤地喊加油出歪招儿。
群情热闹下提出的招数有多大作用属实不好说,不过热闹是绝对管够的。
苏文生笑着指了指边上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桌子,打趣道:“有看好能拿魁首的孩子的话,可以去那边下彩头,东家要不要也去凑个趣儿?”
桑枝夏绷了一路,听到这儿是彻底没顶住。
桑枝夏好笑道:“怎么,这还聚众赌上了?”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嘛。”
苏文生很是上道地说:“再说也不是赌钱,筹码最多可以押三个鸡蛋,最少一个。”
“今儿下场打架的这些孩子,有一个算一个,谁赢了夺得魁首,就可以赢一筐鸡蛋。”
一个鸡蛋的筹码对谁家来说都是顺手的事儿,赢了高兴,输了也不心疼。
故而投放筹码的桌边人满为患,一个小小的鸡蛋被拿出来时,愣是举出了谁与争锋的气势。
这不伦不类的赌局莫名充斥满了欢乐和戏谑的气息,反正不管老少男女,到了这儿的都看得挺开心。
桑枝夏忍住了笑,眯眼看到在脑门上拴了红绸带满脸杀气的徐明阳和桑延佑,挑眉道:“我家的孩子也都参与了?”
“是呢。”
苏文生最先帮着记了半天的鸡蛋账,一本正经地说:“徐明阳现在被投注十八个鸡蛋,桑延佑被投注十二个。”
“徐明煦太小了,遗憾出局无人投注,陈允虽然是也报名了,但村里人都知道他读书不错,打架不行,目前投注的只有五个鸡蛋。”
实际上那五个鸡蛋,还是前来观战的老爷子他们给的友情注。
徐家老爷子一人投了一个,齐老一人投了一个,来看热闹的胡老爷子也是如此,剩下的两个是老村长补的。
老村长今日财大气粗,下场的孩子一人投注两个鸡蛋,还把话放出去了,不拘输赢,这两个鸡蛋都可以拿回家加餐。
苏文生说得一板一眼,桑枝夏听得乐不可支。
这玩儿法倒是新鲜。
桑枝夏正想说自己也去投个友情注,就看到徐璈越过人群朝着自己大步走了过来:“醒了吃过东西了吗?怎么不等我回去就过来了?”
“吃了,懒得等。”
桑枝夏对着人声鼎沸的人群抬了抬下巴,戏谑道:“在家听说打谷场这边有人聚众赌博,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桑枝夏说着没忍住奚落徐璈:“都说是你掺和组的局,你都把场子闹起来了,怎么没想着给自家孩子投几个鸡蛋?”
“祖父他们都给了,你就那么抠?”
“枝枝,鸡蛋再多,也不是这么嚯嚯的。”
徐璈存着逗桑枝夏的心思,故意把一个鸡蛋说得仿佛珍贵无比,满脸正色:“我仔细分析过了,咱家那几个熊玩意儿赢下全场的可能不大。”
苏文生在徐璈过来的时候就很识趣地走了。
徐璈拉着桑枝夏,煞有其事地分析:“徐明阳和霍家小子是村里上下相差三岁内最能打的,别的不成威胁,但他俩对上的胜率大概是对半开。”
“我小舅子天赋不错,但磨炼拳脚的时日尚短,遇上霍家小子或者是徐明阳都是稳败。”
“至于陈允……”
徐璈露出个不抱任何期待的微笑,很冷静地说:“他没太能继承陈家的好战,赢面大概是把咱家小元宝从人堆中扔出去,随机砸倒所有对手那么大。”
换句话说,能代表徐家出战的人总共三个,通观全局,赢面的确不大。
桑枝夏顺着徐璈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身文弱的陈允对着自己不久后的对手笑得灿烂,好奇道:“他跟人说什么呢?这么起劲儿?”
“他说,以和为贵。”
桑枝夏:“……”
徐璈也想不通陈年河那样悍匪似的爷爷,怎么会得了这么个热衷平和的孙子,口吻唏嘘:“这小子读书厉害,听祖父说天分堪比小时候的徐明辉,但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