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盛的确是做好了弃暗投明的准备。
但在配合桑枝夏要求的同时,桂盛也藏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
凡事留一线,做事儿留一手。
明面上许诺愿意将桂家的全部都拿出来,竭尽全力。
背地里暗中转移大笔家产,佯装全力已出,既能在桑枝夏的面前卖个自己绝无二心的好,又能避免在事成后被追责。
按照桂盛所想,只要及时将该转移的全都弄走,桂家的嫡系子嗣陆续送出南允,桂家的元气就不会受损。
退一万步讲,万一真的天命不佑岭南事败,只要这个过程做得足够隐蔽,事发后也折损不了桂家多少。
桂家仍有两头压码两头获利的契机。
这是桂盛多年来习以为常的做法。
但这一次,桂盛所有盘算好的退路都被徐璈残忍截断。
摆在桂盛面前的,只剩下了一条路。
绝对的服从。
毫无异议地听令。
桂盛面如死灰地坐在椅子里长久不言。
桂联志在大惊大怒后遍体生凉,眸子颤颤地看着桂盛,抖着嗓门儿说:“爹,咱家这是”
“既已上船,除非船只安稳靠岸,否则”
桂盛惨淡一笑,嘶哑道:“就算是沉船溺毙,也没有下船的机会了。”
为了保住桂家,为了保住自己,桂盛不得不拼尽全力。
否则
桂盛想到一直跟着桑枝夏却全无存在感的几个人,再想想毫无痕迹冒充了自己的心腹对桂家嫡系出手的人,满脸苦涩。
他的心腹从头到尾只在桑枝夏的面前出现过一次。
那就是在别院里的第一次见面。
桑枝夏随身带了易容的高手,乔装易容成了他的人,一边跟他看似友好的协商,一边不动声色的偷天换日。
“我原以为,人家是初来乍到拜山头,想寻我这个地头蛇当个敲门砖,我再做点儿什么也都来得及。”
“可现在看来,人家原是早有后手,有备而来。”
在受邀踏入桂家别院的那一刻,人家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他还在沾沾自喜可以做些别的小动作,人家却已经抢先一步把控住了桂家下一代的命脉。
所谓的客气和宽容都是他从桑枝夏身上得到的错觉。
在最初一开始的时候,在桂盛看不到的地方,就已经涌现出了无声的杀机。
就算没找到桂家,南允也
桂盛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摆手压下桂联志没出口的震惊,闭上眼一字一顿地说:“从即刻起,你什么都不必做。”
“珏儿他们暂时去别处做客的事儿,也不许对外声张,若有人问起,只管说是我的意思。”
“这些日子如果家里家外出现了眼生的人,也不用大惊小怪的,权当做是没看到。”
“另外”
“管住自己的嘴,少出去见客,跟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断了来往,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有人问你什么,你都一概说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桂联志心头大惊不敢接话。
被桂盛冷冰冰的眼神一扫,立马顶着一脑门的冷汗使劲儿点头:“爹您放心,我都记住了。”
桂盛摆手示意桂联志先出去,自己呆坐良久,无可奈何地掩面叹息。
经此一难,桂家还能保全多少不好说。
但现在
桂家既是已经没有了后路可撤,那别的人家
凭什么能落个好?
见过桂盛后,桑枝夏剩下的正事儿就是巡查在南允的大小铺子,查账的同时吃喝打发时间。
徐璈每天都会消失一会儿。
去做了什么具体不知。
桑枝夏对此习以为常,跟着的两个小子不是很满意。
徐明阳一脸严肃地说:“大嫂,我跟你说大哥平日里都在干啥,等他回家的时候,你一定记得多拷问拷问,知道吗?”
“对对对。”
桑延佑黑着脸咬牙:“不能大意了。”
“这外头花花草草的那么多,万一有不长眼的上赶着来恶心人,那岂不是要膈应死了?”
桑枝夏听得眉心突突直跳,要笑不笑地看着义愤填膺的两个小子,微妙道:“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从昨天起,这俩闲着没事儿就在桑枝夏的面前给徐璈上眼药。
不遗余力的那种。
桑枝夏仔细想了想,没想出来徐璈到底是哪儿又惹得这俩恼了,忍不住失笑道:“他是什么人我比你们清楚,小孩子家家的一。”
“我们怎么就是瞎说了?”
桑延佑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再说了,男人那都是会变的,姐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戏折子里唱的陈世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