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暮也同当日许下的诺言一般,为乔家女和书生寻了两个好人家投胎。
乔家女福了福身子:“小女此身多谢三长老好意。”
“是鬼界对不住你。”辞暮让两人伸出手,在他们手心各留下一颗红痣:“此痣便将你们二人绑在一起了。”
书生作揖:“三长老圣恩,小生无以为报,定百年之后携吾妻归来,为君效力。”
辞暮只是笑了笑,看向奈何桥的方向:“时候不早了,去吧。”
两人跪地流泪,说了好些肺腑之言才互相搀扶而起,直到喝下孟婆汤,入了轮回,才堪堪收回眼,好生投胎去了。
辞暮在奈何桥上站了许久,望着桥下的忘川出神,连四长老何时来到身后都未察觉。
“三长老可是有烦心事?”四长老轻拍了下辞暮的背,笑道。
辞暮回神:“未曾。”他负手而立,看向轮回道:“我只是在想,人间疾苦,他们竟还这样心驰神往。”
四长老摇摇头,将一枚石子投入忘川:“天高远阔,若像这枚石子中永睡河心,才是好没意思。”
辞暮奔波了上万年,心境早就与他不同,眼下只想求得安稳二字,但也颇为同意他的此番看法,只是点了点头道:“四长老非笼中之鸟,喜好天外之天,也属正常。”
“哎。”四长老倒黯然神伤起来:“现如今这世态啊,我就是想做那闲云野鹤,也做不得了!”
辞暮出关后便只顾着三只恶鬼畏罪潜逃一事,还未来得及参透现下五界局势,如今经四长老提醒,倒也逐渐明白过来。
千年前的一役让鬼界元气大伤,不止时霄被蛮荒浊气入侵,休养了数百年才全然恢复,还损兵折将上万人,再无气力同其他四界抗衡。
四长老曾爱游历天下,所到之处无不敬仰,可现如今鬼界地位一落千丈,他也受尽白眼,只觉无趣,便整日在府内饮酒抚琴,非召不出。
“陛下年轻有为,鬼界定有崛起之日,但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还需我们合力相助。”辞暮对四长老奢靡风气和无心朝政之事颇为不满,只得暗暗提醒道。
四长老非襁褓婴儿听不出其中含义,低头轻笑:“那是自然。”
“时候不早了,我近来劳顿,先告辞了。”辞暮朝他会心一笑。
“那便恭送三长老。”
辞暮走后,四长老摇了摇手里的酒壶,一饮而尽:“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只当最后一口吧。”
他将酒壶投入忘川,看着它顺流而下,直至消失。
只是他不曾得知,忘川下游,酒壶被一寻常姑娘捡到,如获至宝,将其变卖,养活了自己贫苦家人。
辞暮刚回府内,贴身侍女就迎了出来:“三长老您可算回来了,陛下等了您半晌呢”
辞暮脱下大氅,掸了掸下摆的浊物,眼睛扫过空无一人的前厅,问道:“陛下人呢?”
“在梅园赏梅呢。”侍女接过衣物,又担忧道:“梅园天寒地冻,三长老不再穿上?”
“无妨”辞暮嘱托人备下热茶,便抬脚去了梅园。
入眼的便是时霄正立于亭内修剪多余的枝丫,辞暮没有向前,只站在檐下看着,见快修剪完毕,便开口道:“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陛下何须亲自动手。”他语气厌厌地,听不出情绪。
时霄听到动静,将手中红梅摆弄出好看的模样,快步走到辞暮身侧:“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为三长老打扫庭院了。”他把红梅花束往辞暮怀里一递,才注意到人穿的单薄,鼻尖也被冻得泛红,便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披在他的肩头:“怎么也不加件衣服出来。”
“本想叫陛下回屋喝茶,怎料您剪的出神,不好出声打扰。”辞暮接过红梅,随手拨弄了两下。
时霄把人往屋里迎,勾起唇角:“是三长老,那便不是打扰。”
辞暮故意与人拉开距离:“君臣有别,臣不敢僭越。”
他把红梅交给侍女,让她找个瓶子插下,才移至下位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不知陛下前来,所为何事?”
时霄见他与自己坐的这般远,索性站起来摆弄前厅的陈列,眉宇间尽是倦意:“凤渊剑是假的。”
辞暮听闻,松了一口气,但见时霄还是一脸忧愁,又问道:“假的自然是好,那陛下又为何如此烦心?”
时霄屏退众人,在辞暮身侧坐下:“十八用尽手段都未能从那三只恶鬼口中得知任何有用消息,我便使了窥心术。”他知晓此为禁术,怕辞暮责怪,便顿了顿看人眼色。
辞暮只喝着茶,认真听着,见人不说了,则抬起眼皮示意他接着说。
“不看不知,他们竟受了魔界蛊惑,伪造凤渊问世,以此来挑起事端。”时霄强压着内心的火气,脸上挂着讥笑:“不过他们找的人实在无能,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送到了我手里。”
辞暮放下手中茶盏,对上时霄的眼睛:“我当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