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不过江南民风淳朴,晚上连个偷汉子的都没有,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这种事还是白天干比较遮掩。
陆寒江独自一人来到一家肉铺前,肥的出油的杀猪汉正用在清水打扫桌台,头也不抬地说道:“对不住了,客官,俺家收摊了,想要好肉,明天得早些来。”
陆寒江也不在意,开口便道:“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嗯?”那屠户一怔,抬头问道:“敢问客官是否还要十斤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不错,再来十斤寸金软骨。”
那屠户两只手在衣服搓个不停,立时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无有人注意,便躬身道:“大人里面请。”
陆寒江抬脚便绕过铺子,朝里面的屋子走去,那杀猪汉继续拿起抹布,一遍遍地开始清洗桌子。
肉铺后的屋子里,简单地摆放着几张桌子,靠里的一张,有一人黑衣遮面,早已等待多时,见陆寒江进来,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便大笑:“老陆,你可算来了。”
那人掀开面罩,光秃秃的脑袋锃光瓦亮,阴沟鼻,山羊胡,左眼系着黑眼罩,剩下的右眼有神且明亮,仅是对视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此人名为左升平,十大恶人中排行老七,人称左老七,平生最爱给人添乱,人家祝寿他送棺材,人家成婚他劫花轿,从不动手害人性命,却把人家除了性命外的东西,都折腾地够呛。
“老七,你们胆儿够肥啊,皇甫家都敢招惹。”陆寒江轻车熟路地接过老七扔过来的酒壶,给自己也满上半杯。
“这就没意思了啊,老陆,喝酒咋还缺斤少两的。”老七不满地看着陆寒江道。
陆寒江把酒杯一放,道:“先办正事。”
“所以老子才讨厌你们这些当官的。”左老七骂骂咧咧地也把酒放下了。
可以说,朝廷和锦衣卫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彻底搞定十大恶人,陆寒江这样的好人出了不少的力气。
自然了,十大恶人这么多年也没有能再前进一步,那还是多亏了左老七这样的坏人。
陆寒江和左升平的相识是一个巧合,那一次十大恶人和五岳恒山派相斗,锦衣卫收到消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十大恶人伙同一些魔道小门小派,攻打恒山山门,锦衣卫在外围伺机包抄,结果偷奸耍滑的左升平就和出工不出力的陆寒江打了個照面。
两人一交手就互相发现了对方浑水摸鱼的本质,各自退走之后不久,陆寒江就收到了对方的书信,两人私下见了面,一来二去的,也就熟络起来。
每次朝廷打算动手了,陆寒江就会和左升平互相传递消息,暗地里搞些小动作,两人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好手,多年来合作地也算愉快。
左升平因为陆寒江的情报,从来没有被朝廷逮住过,陆寒江也因为左升平,在魔道多出一条情报线,经常能够收到一些特别的消息。
“老陆,你可算是大出风头了啊,刀王都栽在你手上了。”左升平说的夸张,心里却不大在意,因为锦衣卫封锁了最重要的消息,所以江湖人只知道皇甫家和锦衣卫联合杀了李鬼手,却不知道还有个商萝的存在。
锦衣卫千户的名头自然不会有皇甫世家响亮,况且知道陆寒江为人的左升平,也不认为对方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是皇甫家下的手,和我可没关系,”陆寒江话锋一转,问道:“先说说你吧,怎么突然要对皇甫家出手?”
“伱当我乐意啊,”左老七闷闷不乐地灌了一口酒,说出了他们下江南的真正原因:“老九被皇甫家逮了。”
当年十大恶人为了闯出名头,结义兄弟,十人共进退,可他们都是散人出身,从来也不喜欢受人管束,这么多年来,一块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候都是各顾各的。
比如这次,十大恶人之一落在了皇甫家手上,那他们就不得不出手了。
十大恶人这个名头,既是他们自身实力的最好体现,也是他们身份地位的重要象征,有这个名头在,旁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可若是这次的事情没处理好,一旦他们被打上了好欺负的标签,恐怕之后的日子,十大恶人就不是招牌,而是靶子了。
左升平一口一口地喝闷酒,郁闷不已地说道:“那老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去招惹那皇甫老大,结果马失前蹄,被擒住了人。”
“皇甫玉书?”说来,陆寒江确实没有在皇甫家见到这位家主,听皇甫小媛说是去踏青,看来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大哥召集我们兄弟南下,就是为了把老九捞出来,”左升平看向陆寒江,道:“老陆,既然你在这,那这次官家要对付我们的人马,该是你来安排吧。”
“不错,我的人手都在路上,不日便到江南。”陆寒江倒也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