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江一行人北上之后,既没有着急赶路,也没有刻意在半途浪费时间,几人分别都有自己的考量。
陆寒江是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出来的,自然不想这么快就回到京师那个牢笼里去,更别提,吴启明已经三番五次发来信件,锦衣卫的衙门里已经堆积了许多需要他处理的事务。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陆寒江本就不是很强烈的归心,这下更是大受冲击,想起那一摞又一摞的文书,他就恨不得立刻掉头回南边去。
当然了,作为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吴启明也知道拿衙门的工作逼迫陆寒江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十分鸡贼地在传来的消息上附上了永乐的书信,美其名曰,公主记挂驸马,特借用锦衣卫的通信路线表达一番思念之情。
衙门的活陆寒江可以偷懒不去,可这丈夫的责任总是逃不掉的,毕竟他也不想假死的孟老爷子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再给他一顿好骂。
至于其他人,昭家兄妹是有着游历的想法,梅华书院缺人手,但也不至于着急至此,所以他们完全不必着急。
而最后剩下的天泉,则是还兼着替小乞丐找个好地方落脚的任务,所以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意停留观察一番。
哦对了,现在已经不能叫什么小乞丐了,钱家姑娘收拾一番之后,虽谈不上有多么国色天香,但起码也称得上小家碧玉。
自从离开了红山镇,钱小小的心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她不再闷葫芦似的一句话不说,偶尔也会和天泉聊上两句。
但也许是因为记挂葬在红山镇外的姑姑,这一路上钱小小的兴致一直不高。
但比起这些,陆寒江更在意的是钱小小对于那一日在红山镇发生的一切,是绝口不提,不论是镇民对她的暴行,还是陆寒江对她说的那番话。
钱小小的悲惨遭遇,陆寒江一早通过衙门里捕快的见闻推断了出来,他很满意对方如今的反应。
若是她大吼大喊为自己叫屈,陆寒江反倒觉得这丫头不成气候,此刻钱小小仿佛没事人一样将所有事情藏在心底,这才是成熟的表现。
有时候选择沉默并非怯弱,那是一种心态上的转变,也是钱小小思想改变的过程。
不论怎么说,她这个人陆寒江算是记住了。
说回这旅途,红山镇虽然给众人都留下了许多糟糕的回忆,但也不是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比如那天地奇景白龙渡。
河神显灵虽是子虚乌有,但九霄雷云光耀世间,天地一片苍然的景象,还是给大伙都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特别是对于此类事物有着极大兴趣的陆寒江,一路上更是对各地的风俗传说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在途经一座村镇时,听闻当地有祭祀狐仙的传统,陆寒江便又来了兴致,打算去往镇子上打听一番,而这一次,昭子义则忽然自告奋勇出面替他去问,虽不明其意,但陆寒江也乐得有人跑腿。
于是乎,昭子义就在河边找到了一位正在洗衣裳的妇人,问道:“这位大娘,听闻此地祭祀狐仙神,不知仙祠在何处?”
那妇人见他衣冠楚楚,一副读书人的打扮,本还有些拘谨,可一听对方的问题,立刻变了脸色,狠狠啐了他一口道:“狐仙没有!狐狸精倒是有一群!”
说罢便端起未洗完的衣服走开了,临了还不忘回头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昭子义,嘴里叨咕着臭男人之类的词汇。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的昭子义十分委屈,他回头将这事和几人说了,大伙不解之余,也来了兴致。
于是几人继续上路,来到镇子里,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叫来小二问询此事。
小二看了看貌美如花的皇甫小媛和昭子君,又看了看年纪尚浅的天泉和钱小小,面露几分为难之色。
然后,只见他赔笑着将陆寒江和昭子义来到了一旁,低声道:“二位客官,既是为寻狐仙姐姐来的,怎还带着姑娘家。”
两人对视一眼,更是疑惑不解,昭子义问道:“小二,这狐仙究竟是何来头,为何姑娘家便带不得?”
小二嘿嘿一笑,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他小声提醒道:“这事吧,姑娘家不好掺和,您二位要是有那意思,不妨等入了夜,亲自去瞧瞧”
紧接着,小二又神秘兮兮地把地点告诉了两人,之后便退下了,昭子义仍然眉头紧皱不明所以,而陆寒江则若有所思,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
昭子义没想那么多,回头就把小二的话告诉了大家,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那小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遂打算着入夜之后,大家一道去看看。
陆寒江也不阻拦,于是在天色暗下之后,几人按照小二的指引,来到了镇子外一处偏僻的地方。
穿过幽深的林径小道之后,眼前一片豁然开朗,通明的灯火叫人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这僻静的林子里,竟有一座如此奢华的高楼。
万紫千红的灯笼高挂其上,门口还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