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公孙世家的正院大宅里,提着灯笼巡夜的侍女白衣白裙,行走在灯火幽幽的正房屋外,如同荒丘坟茔上游荡的游魂。
屋内一盏昏暗的灯火摇曳摆动,黑暗之中隐约能够听到令人脸红的声音,有那女子哀怨婉转的轻吟,还有男子低沉粗重的喘息。
片刻之后,摇曳的灯火重归平静,公孙瑶面带红潮,身披薄如蝉翼的轻纱,斜卧在软榻上,一双眼眸好似湾湾秋水,勾魂夺魄。
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发冠不整的男子沉默着来到床外侧,不是旁人,正是如今高居族中长老之位的公孙乂。
他弯腰穿好了鞋子,有些不敢去看身后那妖异的女子,只是声若蚊蝇地道:“我走了。”
“慢着。”
一只柔荑留下了公孙乂,他艰难地回头,只见美人正浅笑着望着自己,曼妙动人,玉肤胜雪,只是她一开口,语气却又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凉。
“今日上官家那些人你都见过了?”公孙瑶淡淡地问道。
“是”公孙乂先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后又忍不住抬头一瞥那粉白玉肌,他语气沉沉地道——
“文沉央确如传闻受了重伤,那位上官夫人虽有武功在身,却也不过悉数平常,至于那个上官家的小少爷,平平无奇。”
公孙乂的评价没有偏颇,算是中规中矩,公孙瑶听罢之后,吐露的香舌下意识地在唇上舔过,她眼帘微垂,妩媚地道:“那倒是个好机会。”
“大小姐,不可啊。”
公孙乂察觉到了对方心意,顿时脸色微变,他劝说道:“那文沉央到底是曾经名满江湖的高手,即便此刻龙入浅滩,但也不是好对付的。”
“所以,我们正要趁着他势弱之时,快些下手才好。”公孙瑶摇摇头,并不赞同公孙乂的建言。
“可是,上官家也不是好相与的,”公孙乂语重心长地道:“近年来,上官家蒸蒸日上,而公孙家则连遭打击,万一事情败露,恐怕”
公孙瑶柳眉轻蹙,有些犹豫不决:“可那文沉央的确是难得的高手,我已问过无上尊者,这双修之法,果然还是要挑选武功强大之人方能事半功倍。”
说着,她轻飘飘的目光不经意地从公孙乂身上掠过,后者放在膝上的双拳忍不住攥紧,最后却又无力地松开。
他悄悄看向公孙瑶那美艳无双的侧颜,眼中闪过羞耻与痛惜,结果却只是无能为力,他什么也做不了。
充斥在心间的负罪感压得公孙乂喘不过气,在他无数次想要劝说公孙瑶回头之时,总会想到同样罪恶满身的自己,他没有立场。
无论多少次,最后他只会是默默地说上一句:“这群番僧来历不明,且中原佛门对他们多有打压,大小姐不可全信他们。”
他知道这些番僧对公孙瑶有用,却也知道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曾经端庄温雅的公孙大小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那是在玄天教来袭后不久发生的事情,随着前少主公孙承的被关禁闭,以及现任家主公孙桓的又一次不见踪影,身为大小姐的公孙瑶逐渐登上了家族的舞台。
彼时,公孙瑶虽已经外嫁,但她嫁的人却是算半个公孙世家自己人的表少爷卢鹏,因卢鹏本人中了奇毒无法理事,故而掌家的权力一点点向公孙瑶过渡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公孙瑶虽手握掌家的名义,可掌家的大权却始终无法收回,因为当时权力全都掌握在以公孙望在内的一众家族宿老手中。
这也是公孙世家一贯的做法,公孙桓这个家主能够四海云游,半年一年不见一次人,多亏了背后有这群宿老在管理家族。
可是,随着公孙桓问罪武当,带领一众家族高手东去之后,宇文昭这个家伙半路杀出,给他们公孙世家造成了一连串的打击。
先是公孙桓这个家伙被曝出是千面法王假扮的,接着又是公孙望等一众宿老全部惨遭毒手。
几乎一夜之间,公孙世家的顶梁柱全都崩塌,偌大的家族,只剩下一些腿脚不利索的老朽,还有一众除了热血一无是处的毛头小子。
如公孙乂这般拿得出手的高手,直接成了凤毛麟角。
但此番大灾,对于公孙瑶来说却是一个大好的消息,因为同样在一夜之间,几乎所有反对她掌权的人都死了。
大权轻而易举地落到了她的手上,且被她牢牢掌握,靠着过人的手段,她迅速收拢了权力,成功执掌了整个公孙世家。
事实上,在公孙乂旗帜鲜明地投入公孙瑶麾下之后,家族中几乎就没有人敢反对她了。
但公孙瑶能够收复公孙乂,靠的是手腕和魄力,而非这床榻上的关系,之所以两人会上演这背德的一幕,是因为这群外邦胡僧的出现。
这群胡僧虽然来历古怪,但武功高强,不为中原佛门所接纳的他们,正是公孙瑶可以拉拢的对象。
这群胡僧也恰好需要一个在江湖上排得上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