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恶作剧似地将它扯乱。
“你平时给自己梳麻花辫吗?”何西问,“还是也会给玩具娃娃梳头发呀?”
“不是。”弯腰将她长发分成几股的郁白就笑了,“都不是。”
“我看别人这样做过。”他说,“但这是第一次给人梳,有没有弄痛你?”
何西用余光偷瞄着身后两侧,一侧的肩头垂着尚未处理的一半头发,另一侧则能感受到三股头发不断地被编在一起,隐约能瞥到被分得很均匀。
而且力道格外温柔,一点点扯痛她的感觉都没有。
“没有没有,一点也不痛!”小女孩连忙回答他,语气真挚,“你好聪明呀,只要看一遍就学会了。”
“我不止看过一遍。”小白哥哥却说,“也可能因为我看得很认真吧。”
“是在电视里看到的吗?”
“不是,是在生活里看到的。”
听小女孩似乎很好奇,郁白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是一个对我很好的……长辈,她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L,像你一样可爱。”
何西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仍很专注地听下去:“这个长辈是妈妈还是爸爸呀?”
“是妈妈。”他说,“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也就比你再大一点,她的女儿L上幼儿L园,放学很早,偶尔会接到她工作的地方待一会儿L,等她下班一起回家。”
“有时我也在那里,就会看到待在休息区的小女孩跟她撒娇,要妈妈陪着玩,所以妈妈会停下来无奈地给女儿L梳一次辫子,她马上能听话很多,继续待在那里开心地玩玩具,两条小辫子就在空气里晃来晃去的。”
郁白的语气温和而轻盈,带着一点点被旧时光浸染的恍然,连带着此刻的小女孩好像也置身于那样美丽的记忆。
“有妈妈在身边真好呀。”何西说,“我好羡慕她。”
“嗯,我也是。”小白哥哥轻声附和着,又问,“你妈妈呢?”
“她走啦。”小女孩脆生生地说,“我爸爸说她跟什么有钱的人跑了,但我知道,其实是因为妈妈被他打得受不了了,所以才会偷偷跑掉,不要他了。”
也不要她了。
不过,何西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彻底的坏事。
所以在大哥哥可能要安慰她之前,她主动说:“这样也挺好的,妈妈就不用再挨爸爸的打了,她会……会开心一点。”
身后握着细细发辫的手微微停顿,便收回了本来想说的话,转而说:“你也不会再挨打了。”
他仍不确定在回到现实世界后,要如何令小女孩免受习惯性家暴的父亲的折磨。
但他会努力想办法尝试的。
“我也希望。”坐在凳子上的小女孩愈发放松下来,轻轻晃动着悬空的双脚,感叹道,“要是我能像严璟哥哥那么厉害就好了,就不用再怕爸爸了。”
“等你再长大一些,也能那么厉害。”
郁白想了想,又说:“不对,现在或许也可以,你想不想跟严璟哥哥学一点防身的招式?”
“……哎?”
“我想我想!”何西反应过来之后,陡然瞪大了眼睛,忐忑地问,“严璟哥哥会愿意教我吗?”
“他当然会。”郁白不假思索地说,“如果我懂那些招数的话,我也很乐意教你的。”
才认识两天的大哥哥说得那样笃定,险些令年幼的小女孩眼中刚散去的透明雾气,又要湿漉漉地涌上来。
她竭尽全力忍住了想哭的感觉,小声说:“谢……谢谢。”
被细心编好的一支麻花辫重新落到了胸前,彩色发绳在辫尾缠绕成很整齐的圈。
另一边仍然散着的长发被温柔地握住。
在换边的空档里,郁白趁机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说谢谢,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这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事。”
闻言,何西竟怔住:“朋、朋友?”
“对啊。”发顶传来的声音含笑道,“你想,我们会待在一起,会聊天,分享彼此的经历,你会安慰我不要太担心生病的小谢哥哥,我也
会希望你能开心。”
能理解彼此,能互相帮助和陪伴。”他总结道,“这就是朋友呀。”
不是无所不能的大人,和任人摆布的小孩。
小女孩听得呆了,稚拙地重复着他的话:“这就是朋友呀?”
她的语调听起来傻傻的,身后的小白哥哥扑哧笑了,点头道:“对,所以你遇到什么事,无论是快乐还是难过,都可以跟朋友分享,有时候,爸爸妈妈不能帮到你的事,朋友却可以。”
原来,她和这些意外相识的大哥哥们,已经是朋友了。
年幼的何西从巨大的惊喜和不知所措中渐渐回过神来,很不好意思地说:“对、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我好像没有过这样的朋友,只有班里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