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华这边,把票交给了章厉生后,就准备去找心怡一起去食堂。因为最近一直忙着竞赛的事,她有好些天都没和心怡一起吃饭了。
不想刚出科室门,就被万有芹拉了一下,许小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万姐轻声问她道:“小华,你现在和章厉生……处得还不错?”
万有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半天才找到了词汇。
许小华见她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笑道:“万姐,章同志人挺好的,这次竞赛帮了我挺多。”猜测,是不是刚才自己把肉票给章厉生的时候,给万姐看到了?
许小华自觉,同事之间借点票据,不是什么大事,不明白万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有芹见她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轻声和她道:“他家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听姐姐一句劝,还是要保持些距离。”
见她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万有芹想了想,在她耳边道:“他妈妈早年是右`派,61年才摘了帽子,说是摘了帽子,但是也没有恢复工作,在她们单位的地下室里种蘑菇呢!”章厉生刚来的时候,她看到过他填写的资料,所以对他家的情况清楚得很。
许小华下意识地问道:“哪个单位啊?还能种蘑菇。”她觉得蘑菇挺不好种的,这种应该还属于技术活?
万有芹见她完全没把握住重点,有些好笑地道:“京市女四中,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就行,外头别说。”心里想着,许小华到底年纪小些,不知道这事的轻重。
许小华一时哑然。她知道万姐是好心,但是这份“好心”是对于她来说的,而不是章厉生。
事实上,以章厉生的为人处世,大概也没有做错什么,万姐之所以会偏帮她,只是因为她家世清白,而章厉生有个当过右`派的妈妈。
许小华心里忽然就理解了章厉生的“孤僻”,原来不是他想这样,而是大家先入为主地用有色眼镜看他。
万有芹说完,就走了。显然,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临时起意的一段对话。
但是小华知道,这对于章厉生来说,是造成他人际淡漠的主要原因,以至于他连在单位里凑个肉票,都显得招眼。
许小华心头忽然就泛上来一阵冷意,加快了步子去空罐车间找心怡,她迫切地希望能和朋友聊聊天,以赶走心头的这一阵冷寂。
她站在车间门口的时候,不意先看到了李春桃,对方一见到她,就忙低了头,脚步匆匆地走了。
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心怡也跟着出来了,望着李春桃的背影,低声和小华道:“她现在可低调了,也不和人说话。哦,你还不知道吧,杨柳新处了个对象,听说下半年就要结婚了呢,是她哥给她介绍的,对方是钢铁厂的技术员,条件还挺好的。”
许小华点头,“那是挺好的,钢铁厂待遇好,前途也好。”
俩人随口聊了两句,谢心怡忽然想起来,问她道:“你昨天的比赛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好,就是结束以后,章厉生同志低血糖晕倒了,我和上次来采访的耿记者一起,把人送到了医院去。”
心怡立即问道:“那医药费是谁垫付的啊?”
“是我,一块多钱。”她和章厉生是同事,赛前,人家还好心好意地借了笔记给她,所以当时护士喊交医药费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去交了,压根没想过把这事推给耿传文。
心怡对这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微微叹道:“我猜也是你,你这人啊,有时候就是太好心了,章厉生没提还吧?”
“没有,大概是忘了吧,你不说,我也险些忘了。”
心怡摇头道:“不一定是忘了,可能是他身上也没什么钱。我听说他家里条件不好,上头有一个常年卧床的奶奶,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一家人的担子都在他和他妈妈身上。”
最后提醒小华道:“你要做好他不还的准备。”
许小华肯定地道:“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把章厉生借她笔记的事,和心怡略提了一下。
谢心怡微微愣了一下,想不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忙道:“我也没接触过章同志,就是听人聊起过他的家庭情况,你当我瞎说的。”
许小华心里忽然有些发堵,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徐庆元来。章厉生的妈妈都已经摘了帽子,大家还这样看他,那庆元哥呢,以后在单位里又会遇到什么?
她这边担心着徐庆元的情况,不想,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安城的电报,是徐姑姑发来的,打开电报纸看了一下,上面有一行很小的字:“已知悉,深歉疚,会处理,望勿理会。”
许小华微微松了口气,显然,卢姨写的那封信,徐姑姑一点不知情,她想,庆元哥怕是也不知情,卢姨这样行事,不知道是高看了她家,还是低瞧了她,以为她会为着对象,而不管不顾家人的安危?
不管卢源是什么想法,许小华都对她的行为有些介怀,打定主意,以后不再理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