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没房间。
好在这时候不年不节的,招待所怎么也住不满,她和胡燕顺利办了入住。
一晚上六块,是要比省城便宜。
两人进了房间,把门反插上,谁也没去洗脸洗澡,而是往床上一躺,彼此都很疲惫。
坐车不疲惫,走路不疲惫,下午跟人聊天不疲惫,摆摊也不疲惫。
可看到别人的幸福那么具体,两人都涌上难以言喻的疲惫。
胡燕:“市里和县里真的很不一样。”
她今天一天的感受太深刻,原来市里的人并不全像小河村那样,小河村的老头老太,带孙子孙女的时候少,孩子们都是到处疯跑,要么就是哥哥姐姐带大。女人最常见的就是凑在一起说三道四。最常见的话题就是骂儿媳,偶尔也会骂骂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然后就是谁家的儿媳谁家的鸡,谁家的闺女谁家的地。
男人则是谷堆在一处抽着旱烟袋,要么就是蹲在地头不知道干啥。
胡燕每次回小河村,走过村口都觉得心里腻歪。
怎么这些人就对别人家的事那么
上心呢?
还有市里这些小孩,胡燕不是看不出来家长是很不情愿花钱的。八毛钱,对于这时候工资大几十到二三百的家庭来说不是负担,但花在没有什么价值的装饰品上,到底让很多过惯了朴素日子的人心疼。
可为什么到后来买了?
家长想要不买很简单,只需要给孩子揍一顿,再把孩子揪回家就成了。胡燕之前在白县摆摊,也见过了这样的场景。
家长揍孩子时候只需要一句“你看你那样,配买这么贵的东西不?要不给你抵在这儿吧,你给人家老板当闺女,往后要什么有什么。”
说完把孩子一丢自己离开,然后孩子就会哭着撵出去。
今晚摆摊时候也有家长执意不买的,但最后都没有变成这么难看的局面。
胡燕又想起那个唱念做打的苹果脸小姑娘,她翻了个身。
为什么买?能为啥,还不是父母爱她,所以光是哭一哭,就能哭的父母放弃原则。
胡燕烦躁的把枕头丢一边。
她也不知道这烦躁是哪里来的,但就是很烦。
元棠则是默默躺着闭目养神。
她心中无可避免的涌起一种巨大的悲哀。
这种悲哀甚至于跟她的过往经历毫无关系,只像是一种命运的低语。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仿佛她所有的心气,所有的努力,所有想要的东西,在那一刻都暗淡了。
她上辈子穷尽一生渴求的东西,别人从出生就有了。这显得她上辈子的一切努力都那么苍白且毫无价值。
那这辈子呢?
她的人生可以重来,可她再也不可能有一次童年,也不可能有新的父母。
就算未来她穷尽心血爬上高峰,回头望去,这一块始终缺失,而且永远无法补全。
此时此刻,那些过去安慰自己的话都成了泡影。什么不恨赵换娣,什么不恨元栋,什么不恨自己的原生家庭,都成了笑话。
滔天的恨意平地而起。
她恨这些人为什么不爱她。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老是纠结这些过去,她应该朝前看。
可今晚,她就是无可避免的被这些往事纠缠。
她想哭,又赌气自己不应该为元家再掉一滴眼泪。
不就是爱,当谁多稀罕。
她歪在枕头上,胡燕喊她去洗澡她也只当睡着了没听见。
胡燕自己去洗了,门关上的那刻,元棠把枕头往下拉了拉,一道水迹一闪而过。
元棠就这样睡了过去,第二天起床她就觉得肚子不舒服,进卫生间一看才晓得是那个来了。
好在她这次来时候就算着时间,带的有换洗的东西。
她在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觉得自己昨晚上实在可笑。
都多大的年纪了,居然还会为一点小事破防。
胡燕也被她揪起来,俩人都默契的不谈昨晚的沉默,而是兴致勃勃说起今天
要先去哪里。
元棠看了下公交距离:“先去观音寺,再去文化宫。”
文化宫旁边就是少年宫,昨晚她没盘货,今天一算才发现昨晚上光是卖蝴蝶卡子都卖出去大几十个,一个净赚六毛,光是这一样就净赚了三四十。
元棠这次带来的蝴蝶卡子有二百多对,拆开单个就是四百多个,全卖出去就能挣两三百。
俩人干劲十足的坐上公交去观音寺,一去就发现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些年破四旧破的太厉害,这块的建筑破的都没眼看,就一个主殿还算完整。香火倒不能说旺或者不旺,反正进出都只有老头老太太。
门口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拿着破碗要钱,还有两个半瞎子在那儿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