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发没接着往下说,可元栋知道,家里的以后成了未知。
劳力不够,元栋终于放下了所有体面,在地里劳作。他自虐一般的消耗着体力,什么都干。元家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元柳和元芹愈发像个透明的,元德发和元栋在地里劳作,她俩就轮流去地里帮忙,赵换娣则是在家又拿起了锅铲。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仿佛在弥合已经破碎的家庭。
如果说谁还保持了一贯的样子,只有元梁。
家里一夜回到解放前,元梁被惯大的胃口却缩不回去。
他时常围着赵换娣要吃要喝要玩,不给就哭闹。
赵换娣心口疼,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小儿子。好日子才过了多久啊,一下子就让孩子回到原先的状态,她难受。
可难受也没办法,元德发嘴上没说狠话,却用行动表达了对她的不信任,家里的钱她现在摸不到了,要买什么都要去跟丈夫伸手。
可丈夫的二十多块也有用,化肥、种子、农药……
没几天就入不敷出。
往年打饥荒还能
找人周转,今年家家户户都被骗,想要借钱都张不开嘴。
元德发愁的头发白的更快,他从去年鬓角开始长白,今年头顶更是落了好些花白,到现在,他后脑都是白的。他才四十多,看起来却像五十多的人。
他蹲在门口成晚成晚的抽旱烟。
隔壁陈家也被骗了,可就在最初的几天陈家闹过,王盼儿被打的眼窝青肿,去大队给女儿打电话。等到再回来,人已经没脸没皮的顶着青眼窝笑了。
“我陈珠说了,要不回来算了,她下个月给我打钱。”
这话真假不知道,但王盼儿就觉得很光荣。
有陈珠在外面撑着,陈家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七月热的吓人,村里补种秋粮的也多,可仔细一看,这几家仿佛都少了一些人。
光靠着地里的粮食想要缓过来太难了,很多家都把陈家的现状看在眼里,于是也打发了家里的小辈出去打工。
公安那边倒是在追查,最近倒是恶性事件少了,就是各村自杀的人多了。他们忙着让人宣讲,又要应付已经因为事情传出来才采访的记者,还要接受上级的问责。
没有人说钱会追回来,所有人都默认了钱回不来。
钱回不来,人总要生活。
没办法,正好是暑假,该不上学的就别上了,早早出门打工给家里补窟窿。
元柳和元芹最近一段日子也都愈发的沉默,像是预示到自己的命运。
果然,这天晚上,元德发把人喊到正间。
赵换娣从屋外面捏了两个草棵子,一改这段时间对两个女儿的视而不见,神色凄苦的说道:二丫,三丫,家里现在的情况你们看到了。实在是供不起你们两个了,秋里梁子也要上学,妈身子骨不好,也忙不下家里这摊子事。”
她拿出两个草棵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妈也做不了这个狠心人。你俩抽吧,抽到长的就上学,抽到短的就打工。都是命,你们别怨妈。”
元芹和元柳低着头。所有人在赵换娣说完话之后都有了一阵恍惚。
劝人的话多耳熟,去年赵换娣劝元棠出门打工,也几乎都是这几句。
只不过听的人换了。
元柳和元芹是知道家里最近出事的,村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她们哪儿能不知道?
元芹心里也焦躁,,这事她是全程参与的,爹不让投,她还劝来着。
元芹低下头,咬着嘴唇心里想,这事也不赖她。那时候哥多硬气啊,说什么他来说什么时候退出来。
结果呢?
家里的钱全赔了,就连吃饭都快成问题。
这事追究责任,最大的责任是哥和妈。
可却要她们姐妹来收尾。
元芹忍着怨气抽了一根,元柳就拿了另一根。
两人看自己的看不出高低,一对比就看出来了,元芹的比元柳的短了一截。
元柳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元芹则呆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
手上的草棵子突然有了万钧之力,重的她抬不起手。
赵换娣虽然更钟情于让元柳退学,但元芹抽中了她也没说什么。
家里这样困难,本来以她的意思是两个都别上了。
可元栋还是说不用,家里开支不大,能让妹妹上一个就上一个。
有了元棠的前车之鉴,赵换娣也没有坚持非要女儿去南方打工。她觉得村里有些人说得对,女儿家,就在家门口挺好的,省的跑远了心大。
再说了,她身子骨不好,少不了需要一个人常常回来帮忙。如果元芹出门去打工,家里的活她一个人也不行。
一家人商量起让元芹干啥。
正常情况是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