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更颓丧的,是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玉门关守将。
老将捂着脸,不愿意面对这个曾被他寄予厚望的叛徒,更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好好的年轻人,怎么就会被远在封地的汝阳王给煽动了呢?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老将声音沉重地问:“还是说,你受了胁迫?”
副将仰头靠在铁椅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牢门开了。
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燕长青带着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末将见过郡王爷。”
“起来吧,不必多礼。”
燕长青敛目看着被关押起来的副将,沉声问:“还没招?”
军队被渗透,性质恶劣、性情严重。
谁也不希望在上战场时,死于本应该是同袍的冷箭之下。
而且,如果能从他身上多获得一些汝阳王的情报,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有利。
守将摇摇头,神情惭愧:“末将有罪。”
并非偏袒,他自问足够了解对方,却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年轻副将并非军户、也不是本地人,他的祖籍离玉门关路途遥远,平日里并无异常,家书也跟普通士卒一样,保持着每两三个月一次往返的频率。
他实在是想不通,对方有何把柄能被汝阳王拿捏。
还是说,副将就是一个贪婪的人?
燕长青神色冷峻,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监牢中的人。
他所带来的压迫感,远高于守将。
副将再也没办法装傻,瑟缩着躲避他的视线。
燕长青正想说些什么,燕时晏从他身后上前一步:“父亲,不如交给儿子试试。”
汝阳王的威胁如影随形,马上就要面对下一次急行军。
这点小事,不如就由他代劳,让父亲有精力做更需要他来决策的事。
此言一出,尽皆诧异。
守将顾不上难过的心情,低头望向这个还不够他肩膀高的少年。
少年眉目如画一般,生得漂亮极了。
连自己都问不出的事,他可以?
呼延进见状,大喇喇地在他肩头拍了拍,笑着说:“将军,我们郡王爷家的三公子,这两年都在京城大理寺历事,跟着戴大人身边。”
“戴大人?”
守将失声惊呼,顿时对燕时晏刮目相看。
戴至隆大名鼎鼎,知名度极高。
官员对他的了解更甚于普通百姓,知道他的名声并非被人吹捧而来,是实打实通过破案取得的成绩。
或仰慕他的品性,或钦佩他的能力,让戴至隆在各级官员心中收割广泛好感。
燕长青点点头,看着燕时晏说:“好,那就交给你了,我让呼延进留下来帮你。”
他的目光中,充满鼓励和信任。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燕时晏感觉沉甸甸的。
他有些紧张地蜷了蜷手指,表面上仍是一派风轻云淡:“儿子不会让父亲失望。”
河西的气候,夜色越深,寒意越重。
更鼓在打更人手里响了三次,呼延进护着燕时晏从地牢里走出来。
这个地牢并非官衙大牢,乃守将私建。
在边关,有时必须要用非常手段,方能见效。
这里,就是用来关押叛将、敌人细作,或者是逃奴之所,地方并不宽敞。
地牢不透气,他们在里面待得太久,还要审讯犯人获取情报,气闷之余,更觉脑袋昏沉。
呼吸到新鲜冷冽的空气,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呼延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上关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声,才觉整个人舒服了。
他笑着对燕时晏竖起大拇指:“三公子真是厉害,在下长见识了。”
奉郡王爷的命帮忙,但到最后,其实也没真帮上什么。
他看着燕时晏,怎样利用手头仅有的信息,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一步一步击溃对方的心防,将所有事情全都吐露出来。
呼延进在几个孩子心目中,是很亲近的叔叔辈。
被他这么夸赞,燕时晏抿了抿漂亮的唇线,很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也没有,只是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唯一真相。”
这个道理,他是在戴至隆身上学到。
无论再怎样曲折离奇的凶案,只要潜心去寻找线索,一定能有收获。
虽然不是每个案子都能破,但也不一定就是徒劳无功。
有些凶手逃亡多年,忽然被抓,凭借的就是当年详实记录下来的档案。
副将孤身一人在玉门关从军,和守将关系那么好,情同家人。
除此之外,只在军中有几名相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