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滑瓢小心地屏住呼吸,他知道只要泄出一丝气息,就会被她发现。
他目光紧紧锁在女孩脸上像在搜寻着什么,心中却已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张脸,太熟悉了。
熟悉地根本不需要回忆,这千年来一睁眼一闭眼,他就仿佛能看见这张脸带着刺目的鲜血和仇恨看着他。
千年了……
终于,还是来了吗?
和铃回神,等了两秒,就听脑中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她暂且按耐住探究的欲望,专心应付眼前的事情。
窗台上的窗户被打开了,她睡前在房间四周布下的响铃阵,便是从那处破了个口子。
响铃阵,符咒中一个简单的术法,顾名思义,只要有妖怪踏入,便会自动发出警示的铃声。这是她外出时常用的小手段。毕竟一个人类孤身闯入妖怪的世界,如果没有点手段怎么可能放心安睡呢?
但是,直到铃声停下她都没有看见来人,是会隐身的妖怪吗?和铃脑中突然闪过些什么,但是转眼即逝,快得让她根本抓不住。
她微微垂下眸子,黑色发丝缠在滑下大片领口的雪润肩头上,这一番低眉敛眸的样子,倒为其冰冷的容颜增添了几分迤逦。
奴良滑瓢眨了眨眼,慢慢回过味来。
不对,不是她。
她们的确长了一张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可是记忆中的人是不会露出这种冰冷孤傲的神情的,而且,她应该是人类……
是吧?
奴良滑瓢突然有些不确定了,他轻轻动了动鼻子,就像狗狗嗅味道分辨事物一样,他也能通过嗅觉来判断人和妖怪。
悠远、宁静,是清冷的檀香味,密集地朝他鼻尖包裹而来,带着一股圣洁的味道,内敛而深沉。
密密麻麻的幽香中没有丝毫的妖气。
奴良滑瓢睁开眼,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也有些复杂。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是种怎样的心情,明明只是来“教育”下敢打奴良组主意的大胆小妖,结果,刚一照面竟然是他被吓了一跳,这大起大落的发展可真刺激啊……
他忍不住又往和铃脸上瞅了一眼,却正好扫过那半露的肩头,也不知怎地,就觉得那片雪白刺眼得很。他摇摇头,心里直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不会照顾自己。
毕竟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若是她转世投胎,说不定就是这般年纪呢?奴良滑瓢犹豫了下,还是本着爱幼的心态,伸手将她的头发往前拨了拨。
和铃只觉得耳边划过一道细微的风,散落在肩后的长发突然前移,彻底遮上了她半露的肩头。
她瞳孔微缩,下意识地符纸化刀,左手“唰——”地横向划出!伴着利刃划过时发出的沉闷的破空声,四周又恢复成了初时的安静。
半截黑色发丝随风扬起,又悠悠飘下。
刺空了。
和铃捏紧刀柄,横在耳边摆出了防御姿势。
她冷斥:“出来!”
奴良滑瓢脚步轻移,躲过一击后,直往后退开数米,才在床尾落下。
白色床单微微凹陷了一块,和铃反应迅速地扔出一叠符纸,只见符纸在半空陡然化成箭矢,极速朝那凹陷处袭去。
奴良滑瓢再次轻点,身体轻飘飘地飞起。
箭尖撞上绒面的床单,再次无声消散。
和铃看着那消散的箭矢,脸色越见冰冷,但唇角却反常地勾了起来。
很好,两次。
她快速扫过几个可疑的角落,与此同时藏在被子下的手悄悄变化着手势,空气里有一些东西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奴良滑瓢就立在离她不远处的床杆上,看着此刻脸色难看的和铃,不由摸了摸鼻子。
“咳,你是谁?”他轻咳一声,问。
和铃陡然听见一个男声,被子下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手势变化的速度更快了。
面上却挑了挑眉,像是被气笑了,“这话,应该是我问阁下吧?”
奴良滑瓢低低笑了几下,只听他继续道,“是我说错了。”
顿了下,那声音用好似调笑的口吻说,“我是谁啊……你不妨猜猜?”没了顾忌,奴良滑瓢又恢复了一贯的滑头作风。
但是听在另一人耳中,这调调说的好不流氓。和铃勾起一抹冷笑,怒极反笑:“杀了你,我就不用知道了。”
话落,奴良滑瓢所在的位置上陡然冒出了一圈小火焰,这火焰燃起的极为精准,准到差点就点着了他袖口。他身形一动,飞身越过那圈火焰。谁知刚落地,又一波火球突然从他脚下朝他迎面击来。
这攻击太过意外,奴良滑瓢心中一惊,举起短刃抵挡住这波奇怪烈焰的同时看向身周,只见一排符纸在火光中隐隐闪现,并将他团团围住。
再抬眼望去,整个房间内,除了那张大床以外,几乎没了落脚的地方。
就像突然之间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