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当初韩王妃看中她做世子妃,也并非因她的家世,而是她的才情和名声,只要她仍然是侍郎府的养女,今后选个寒门俊才,应当不难。倘若她再多花费些心思,也并非够不上身份地位再高些的。
沈宝音从小便知道自己要什么,刚得知自己身世时,她也曾惊恐彷徨过,但几年下来,她也并非毫无心理准备。
并未到最糟糕的境地,至少父亲还当她是女儿。
沈宝音望着镜中的自己,想到沈晞那张哪怕衣着寒酸也遮掩不住的美丽面庞,不甘地咬住了下唇。
但很快,她又轻轻吐气放松下来。
沈晞只是比她多了那张脸和家世,但偏偏少的那十七年养尊处优的日子浇灌出的仪态才情却是更重要的。
她确实只是下人的女儿,但她有才女之名。沈晞确实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但旁人只会嘲笑沈晞出自乡野,粗鄙不堪。
将来她定会嫁得比沈晞好。
被沈宝音惦记的沈晞这一日表现得很是乖巧,唯一提出的要求是送几本话本来,她要找点事情做。
红枫心中惊讶沈晞竟然还识字,面上却什么都没显露,自去寻了三小姐,她那里有些放久了早被冷落的话本。
沈晞拿到话本,是一些才子佳人的本子,她都没看过,反正是打发时间,便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待到下午,她睡了很长的一个午觉,醒来刚好吃晚饭。说是守孝,吃食上倒没有说全给她吃素的,有肉有菜,味道很不错。
沈晞吃饱喝足,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便又回去睡觉了。
红枫和绿柳见状,不禁暗中想,这位怎么就这么能睡?
天色渐晚,各处都点起了灯笼,沈府也逐渐安静下来。
因前一夜沈晞说不习惯有人守夜,红枫和绿柳便都回去睡了,今夜也是如此。
沈晞睡饱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半夜,这个时间点,外头很是寂静,绝大多数人已进入梦乡。
她伸了个懒腰,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先前拿一钱银子从闲汉手中买的小锣。
让她守孝可以啊,但她“家乡”的守孝习俗可跟京城不同呢,总要让他们感受一下世界的参差嘛。
沈晞拿了锣,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红枫和绿柳在自己的房间睡觉,没人知道她起来了。
而院门口的两个粗使婆子见沈晞安分得很,晚上将桂园的院门一栓,便一个回去睡,一个靠在院门旁睡着了。
沈晞脚步很轻,打开院门也没有吵醒那婆子,她走出桂园,往夏驻居行去。
这一路上,除了有懒散巡夜的小厮,并无旁人。沈晞轻轻松松便躲过,到了夏驻居外。
夏驻居离沈成胥的书房不远,沈成胥晚上通常在这两个地方睡觉,这还是那一日韩姨娘几人聊天时透露的。
沈晞站定,清了清嗓子,锵的一声对锣敲下第一下,随后嘤嘤嘤哭泣起来:“母亲,您怎么这么早就去了,女儿还没来得及见您一眼,女儿好想您啊!”
她身体很好,声音很响亮,但偏又带着幽怨和哭腔,在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能把睡眠不够沉的人吓得一个激灵醒过来。
沈晞不等什么反应,再敲了一声,锣声响亮,她继续嘤嘤道:“母亲啊!倘若您在天有灵,便回来看女儿一眼吧!”
她敲一下,便念一句,没等她说几句,整个侍郎府都快被闹醒了。离侍郎府近的一些人家,也隐约听到了那穿透力很强的锣声。
沈成胥沉着脸披衣起身,匆匆跑出来呵斥道:“沈晞!大半夜的你做什么!”
沈晞望向沈成胥,乖巧回答道:“这是我家乡的习俗,为母亲守孝要哭孝,半夜敲够九九八十一道锣。父亲,我还有七十三道,您等等,马上就好了。”
话音刚落,沈晞重重一敲小锣,锵的一声,震得沈成胥骨头都抖了抖。
任谁被大半夜吵醒都会有脾气,沈成胥蹙眉斥道:“京城便没有这样的习俗,快回去睡觉!”
沈晞神情乖顺,但语气却很坚定:“不行的父亲,这是女儿对母亲的悼念,若女儿连半夜起来给母亲哭孝都做不到,那便是枉为人子!”
她说着,便不理会沈成胥的冷脸,继续边敲锣边嘤嘤哭泣。
沈晞闹出的动静这样大,除了沈成胥之外,府中主子下人都来了不少,韩姨娘与沈成胥同睡,慢了一步出来,见沈成胥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连忙上前来安抚,只是在沈晞的锣声中,她安抚的声音也显得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周围的下人面面相觑,没有主子的命令,也不能对沈晞做什么,只见一群衣衫不大整齐的人围着一身白衣穿戴齐整面色红润的沈晞,几乎有些茫然地听她边哭边敲锣。
沈晞的“枉为人子”这句大帽子压下来,本就以孝道逼沈晞闭门不出的沈成胥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来。
在一道道锣声中,他不禁心生困惑,他这个女儿明明先前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