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愿意听啊,我这会给你带来的可是好消息,刘主任让我来的,就你隔壁这个老头,你知道吧,我不知道你俩昨天一天说没说话,他现在生活不能自理,但是医务室根本没这老头的地方,这老头还是无期,自打进来了那年就不指望出去减刑啥的,成天作人,现在岁数大了一身毛病,好像精神也有点不好了,多长时间也不说句话。”
“有屁快放!”朝云昔脱口而出的这么一句话,就连他自己也都没想到,对面那人也像是吃了一惊的模样。
“好小子,全是老头待得没劲了是吧?行,你不跟我好气,我也不跟你好好说话!”
那说话的动静,就像是刚学会骂人没多久的小屁孩子说的一样,让人听了心里就烦。
“就这老登快咽气了,没亲没故地,没人管,监狱里面也没工夫搭理这么个老坏种,本来是这样,但是昨天刘主任找到我说,正好在这片里面关进来个年轻的,年轻的要是蹲别的监狱都得劳动,你这样的来了这儿了,也没机会劳动了,怎么办,我一和他说明这个监狱的情况,有个这么样的一个老登,刘主任就说,啊,那就让这小孩去看老头吧,老头现在好像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了,干得好到时候能给你发‘工资’,别的地方人家好歹能拿钱购物去,我看你这块也没有能购物的地方,你就攒着钱,等以后出去了,也是笔以后发达的启动资金,而且熬两年给老头熬死了,你这就也算是大功一等,我想想,这个应该叫什么,‘陪非亲非故的老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挺好听,是吧。”
“你说完了吗?你觉得我会干吗?”
“你不干啊?我看你这块一天待在这儿,哪也去不了,应该闷得慌吧,我这给你拿来了两本小说,你要是答应我干,我这书就放你这儿了,又有书看,又有钱拿,还完全合法,这美事上哪找啊?”
“谁稀罕……”
“你爱稀罕不稀罕,我又没求着你。”
“你滚不滚?”
“你要是再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就……”
“你就咋的?你能咋的!”
朝云昔感觉自己就该这样了,早就该这样了,早该了,这就是原本的自己,不带任何修饰。
“我能咋的?哼!我直接把这个机会给别的老头。”
来者走到斜对面,就是朝云昔昨天看见那个舔着那猪食汤的老头的门前,敲敲老头的门栏杆,给老头叫过来之后说了点跟自己刚刚说的大差不差的话,随后几乎是马上,朝云昔就看到了那老头,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嘴里用相当嘶哑的声音叫唤着“我干,我干!”
“你干,你干你你干!那是我的活,你干什么干!”朝云昔就这样相当嘴臭地,把这个即将丢进别人嘴里的肥肉非常不雅地往回挽救。
“哟,看不出来,这小兄弟难道非得好这口虎口夺食?”来人这么打趣似的说着,随后朝着朝云昔这边转过了身子,只留下那个干瘦的小老头在自己的铁栏杆前面呜呜喳喳地叫着什么,听了半天才听出来那老头是在骂着自己,听上去好像是什么“c你妈妈”,听着朝云昔都想笑出来。
“狗屁虎口夺食,他那一老不死的,哪来的虎口?”这种粗俗的调侃,在朝云昔的嘴里说出来越来越没有障碍了,就像是最自然的流露,听了这么一句嗑,那来人也乐了出来。
“你这小老弟,说话还真有意思,但是得是别骂我,骂别人挺有意思。”
在答应了来人的要求之后,朝云昔的床铺被外面的几个狱警搬到了隔壁老头的房间,本身就相当狭小的监室,又加了一张床之后,显得更加拥挤,为此朝云昔得到的报酬是,在眼下完全看不出价值的“工资”,和两本看起来毫无关联的破旧的老书,一本是余华的《活着》,一本是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
起初朝云昔并不觉得自己会被这个老头折磨成什么样,无非就是在饭点的时候喂老头几口饭,时不时在老头要从床上掉下来的时候扶他一下,给他挪回床上,这要是在外面叫自己干这些事,可能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因为这占用了自己宝贵的时间,但是在现在这个地方,自己有着充足的时间陪着面前这个,正如那来人所说,非亲非故的老头。
他本想着在这么空闲的时间里,干发呆也是发呆,不如正好把刚才到手的两本小说拿来看看解闷。
可自己刚没拿起看上几眼,那老头就开始哽叽起来,就像自己一会儿没看他,去看书了,自己就要让人弄死了一样。
在这个哽叽的声音持续响彻在耳边的影响下,朝云昔完全没办法沉下心看书了,再加上自己拿起的这本《海边的卡夫卡》,上来就开始一章一章来回穿插不同的人发生的故事,自己看着也半懂不懂地,很是烦躁,索性把书丢在一边,什么也不干,就坐在自己床上发呆。
这,老头不哽叽了。
然而令人不想期待的晚上很快就到来了。
老头不出所料,果然又开始在深夜之中彰显起了他的存在感,而且自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