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明悟(2 / 3)

子,“你且退下。”

被婆子放开后,失去支撑的女子软倒在地,晦暗无光的眼神落在耿憬织锦绣花的鞋面上。

耿憬在她身边蹲下,手指轻轻碰了她肿起的脸颊:

“那既然叫做娘家,便是身生父母所在之地,血脉相承,骨肉相连,这辈子也脱不了干系。这道理你懂,我懂,天下人都懂,你那父母又怎会不知自己一朝叛逃,出嫁的女儿必受牵连?

“不过是不在乎罢了,即使这样,你也要为他们遮掩吗?”

耿憬就蹲在扑跪在地满脸脏污的女子面前,离得极近,但那话却不只是对女子而说,他声音清亮,虽仍带着几分孩童的稚拙,却无人敢再小觑。

方才面无惧色的几人,也都露出哀戚的神色。

耿憬起身,回头走向座位的时候用余光瞥了眼屏风后的耿悦,她低着头凝眉思索,仿佛没有被外头的动静搅扰,他想起方才那个鼓励的笑,广袖下的手捏了捏,鼓起勇气向屏风的方向跨出半步:

“二姐姐以为如何?”

耿悦正研究着秋挽呈上来的去年刚刚校编完成的《姓望志》抄本,翻至后一页时,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二姐姐?”耿憬鼓励着自己,又叫了一声。

耿悦抬头,将《姓望志》抄本交到秋挽手里,从屏风后走出,颔首道:“你说得不错,我想现在应该有人愿意说一说,他们的娘家人去了哪里。”

耿憬垂眸,用长长的眼睫掩饰了眼里的震惊,他转身的时候看得很清楚,耿悦明明在翻看什么,不时思索,但当听见自己的问题时,她却没有露出迷茫的神色,而是自然接下了话茬,甚至掌握主动。

所以她究竟听到了多少?

明明在翻看记档不是么?

还思考得那样认真。

早就习惯了一心二用的耿悦没有注意到耿憬的异常,耿憬第一次叫他没有回答只是因为不想中途打断思路,查看《姓望志》不是什么繁琐的工作,而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内容,比起她曾经执行过的任务,只能说异常单纯。

耿悦走进了跪着的人群中央,裙摆有意无意地擦过一双双或粗糙或细腻的手,直至走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边,她才平静道:

“五安村安虎家的长女,如今户主的姑姑,安桂芬。

“你今年七十有二,曾在浣衣处和珍宝司当差,后进入内宅成为二等侍女。跟自小被选入内宅的女子不同,你没有接受过相应教导,刚进入内宅时常被责罚,但因为家中兄长要娶妻,你必须保住报酬较高的内宅侍女工作,所以咬牙忍耐下来,并且从二等侍女升至一等侍女。

“六十五岁时你因病荣休,当时在长姐院中管事,长姐念你忠心,不仅许你回家,还命人户司每年发你两石粟米,年节更有猪肉、鸡鸭等赏赐。

“即使长姐出嫁,这些都记在档上,人户司可有少过你的?”

佝偻着背脊的安桂芬抹了把褶皱的脸,喏喏道:“不曾。”

耿悦颔首,又看向另一名老妪,也如此说出了她的生平,又讲了档上记载的荣休后的待遇。

她一共点名五人,这五人有从内宅职司上荣休的,也有从各曹荣休的,每一人都根据功过有不同的待遇,每年发放。

耿悦一一问过去,几人都答不曾短缺。

她走出人群,朗声道:

“你们认真当差,为主分忧,是为忠。

“待你们老了、病了,耿氏论其功劳为你们养老,是为义。

“如今你们的亲人背主而逃,其为大逆,若尔等执意为其隐瞒,不仅累及自身,更是不忠,亦为逆罪。

“刚才小郎君已经说了,荫户叛逃,按律当割舌刺字,抄末为奴,而为其隐瞒者同罪论处,容我提醒你们,这里说的奴可不是荫户或佃客那么简单,为了那些将你们遗弃的娘家人,你们是想做个忠义的聪明人,还是愚孝的蠢人,自个儿选吧。”

耿悦叫人搬开了那屏风,在方凳上坐下,她神色平静,曳地长裙的下摆绚烂,如美丽尊贵的凤凰,巡视众生。

耿悦说话的时候,低头跪着的许多人都陆陆续续抬起头,浑忘了回避的规矩,不是她们不敬耿悦,而是耿悦的话字字句句敲打在她们的心上。

作为荫户,最重要的便是对主家忠心,她们这些祖祖辈辈都为人荫户的最懂这样的道理,一个叛逃主家的荫户不论去哪里身上都背着污点,没有好的主家会收留,更不容于世,成为被人随意践踏买卖的最低贱的奴隶只是时间问题。

伏宁县的荫户中有极少数是近十几年来的,有些原是编户逃荒而来,有些则是前主家败落被变卖至此,通过这些人的嘴,他们知道耿氏作为主家有多么宽和、多么仁慈,即使已经日渐败落,让他们看不到希望,但也不能就此做那不忠不义、悖逆主上之人。

“奴说,请二娘子和小郎君开恩,奴说!”

耿悦和耿憬的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