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娘子办事老练,她指挥护卫和婆子们,很快将人分成几组,在几处空屋进行审问,审问的人则由户田曹各司、耿悦和耿憬的心腹侍女、小厮等担任,有了耿悦的提点,聪明人自然看清了利弊,很快便陆续有结果交出。
应娘子检查过后,恭敬地带着它们往耿悦所在而去。
明明坐得离审问地较远的耿憬,却绕过耿悦而来,半路拦下了应娘子:“东西给我吧。”
应娘子早就看出这姐弟倆在较劲,想劝耿憬别再与耿悦为难,但耿憬是主子,这些话实在不应由她开口,她也只好恭敬地将东西交给耿憬,又担心地以目光追随。
却见板着脸的耿憬捧着笔录走向耿悦,很快换了副表情,仰头认真道:“二姐姐,您先过目。”
“?”耿悦狐疑地接过竹简,小崽子怎么突然变脸了?
刚想逗一逗他,一间用作审问的空房子前骤然骚动起来,有女子嘶声喊着什么,被几名护卫扭臂按到了地上,嘴被不知哪里扯来的臭布团堵住,仍不死心地呜呜挣扎。
“怎么回事?”耿悦边问边向那里走去,耿憬跟在她旁边。
围上去的下人们让开一条道,秋挽低声劝道:“娘子危险,让婢子去吧。”
“不用。”耿悦没有停下脚步,命令道,“把嘴里的东西取出来,听听她在喊什么。”
“娘子,这疯妇力气大得很,恐会伤了娘子。”应娘子道。
“她手脚都被护卫们按着,还能隔空伤我不成?”耿悦拨弄着手里的笔录,浅笑道,“我倒想听听她喊的是什么。”
应娘子飞速瞥了眼女人,藏在身后的手小幅度摆动,护卫们刚才也听到了疯妇被堵回嘴里的话,立刻明了应娘子的意思,打算将人押到空屋子里去。
耿憬见状,立时指挥自己带来的小厮堵到护卫们的必经之路上,他也紧随其后,亲自拦在拖着疯妇的护卫之前:“二娘子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了不成?”
他虽还有着婴儿肥,但自小养出的矜贵已融入骨血,冷下脸来往那一站,护卫们本能地想要遵从。
他们飞速对了下眼神,不敢违背耿憬,却也不敢放开那疯妇。
僵持之际,耿悦提起裙摆,走近蹲身,用力一拔。
护卫们手刚伸出去,疯妇的嘴就已经重获了自由,顿时大骂道:“……耿氏堕落至此,眼看连伏宁县也要保不住了,咱们不过另寻一条活……呜呜……”
她的嘴又被强行堵上,挣扎中还咬伤了一名护卫。
在场的下人都冒出冷汗,《姓望志》校编后耿氏落到第五等的消息早已传遍,一些经历过耿氏巅峰的老人更是感慨万千,无人敢说自己从没有过那不忠不义的念头,只是权衡利弊后,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沉默。
疯妇被重新摁住,某种诡异的沉默在侍女们、小厮们、婆子们和护卫们之间蔓延,他们低着头,仿佛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是他们喊出来的,心虚的眼神从脚下飘到那疯妇的身上。
“来人。”耿悦起身,漠然注视着挣扎的疯妇,“掌嘴。”
“婢子领命。”秋挽利落上前,捏住疯妇的下巴,手掌用力抽在她脸颊上。
疯妇脸上很快印上了血红的指印,嘴角、鼻孔有血丝落下,身子随秋挽的动作来回摇晃,发髻散乱,眼睛失了焦距。
女人浑身都是泥,狼狈地低着头,手臂被护卫锁住,抽搐着、却连想彻底趴在地上也做不到。
“把她弄旁边去,”耿悦揉了揉眉心,“严加看管,劳烦应娘子亲自问询。”
她和耿憬让人把座椅挪得更近了一些,就在审讯的空屋旁坐镇。
此后的审问非常顺利,太阳落山前应娘子就将那五十六人的笔录都交到了耿悦和耿憬手里。
“二娘子,天色不早了,您看这些人该如何安置?”应娘子将最后一批审讯笔录呈给耿悦,恭敬地问道。
耿悦迅速浏览,同时道:“在外院寻几间房子暂且安置,不许家人探视,等我将笔录交给母亲后,由母亲做主。叫医者来给他们都搭个脉,尤其年岁大的,刚才那女人也一样。”
“是,婢子领命。”
应娘子等人很快料理完了剩下的事,耿悦和耿憬上车,趁太阳未落尽前赶往大宅。
“二姐姐,今日那女子的话恐怕就是症结所在,说到底还是耿氏式微所致,人娜死、树挪活,倒也不能太怪他们。”耿憬叹道,想到自己即将接手这样的耿氏,他只觉得肩上的担子仿佛有千斤、万斤。
耿悦扫了眼帘外跟车的下人,他们乘坐的这种并车只有顶篷,四面无木板遮挡,只有纱帘装饰,并不私密。
确认没有其他人听到后,耿悦抬手,熟练地弹了下耿憬的脑门:“你这话可不能让母亲听到,否则你这嫡长子体验包得立刻结束。”
耿憬捂住脑门,他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下意识认为自己应该恼怒,可又不知何故有小小的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