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练字?”,我装傻问道。“嗯。”魏驰回得云淡风轻,抽掉刚刚写了满满一张的宣纸,单手将其抓成皱皱的一团。扬手一扔,他将那团写有“时和岁丰”的纸,极有准头地扔进了不远处的茶炉里。纸团遇火而燃,烧掉了我名字的由来。随后,魏驰淡声笑道:“许久没跟柒娘一起练字了,过来!”魏驰将我揽到他身前,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握着我的手,面颊贴着面颊,与我同拿一支狼毫笔。一笔一划,一横一竖。在魏驰手力的操控下,笔尖勾勒出“柒娘”与“魏驰”两个名字。他不厌其烦,不停地带着我,书写这两个名字。仿若是要将其写进我的灵魂深处,刻进我的骨血之中。写着写着,我开始心虚起来。魏驰气场不对,却又搞不懂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心里不由担心起来,怀疑是不是我和于世这些日子的筹备,哪里疏忽大意,露了马脚,又让魏驰发现了。微妙的氛围持续了片刻,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额头,魏驰柔声细语开了口。“东魏虽比不上日渐强大的北臻,却也地大物博,在诸国之中亦是强国之列。”“前些日子在太和殿同你的承诺,本王是认真的。”“柒娘若是瞧不上王妃之位,日后,本王可给你弄个最高的名分来当当,必保你一生富贵,享至上尊荣。”这是想潜移默化地用皇后之位来套牢我?可惜我想要的并不是地位和荣华。而是希望熙攘繁盛、光耀万年这两个词,有朝一日也能用来形容我们南晋国,形容永安城。我浅笑嫣然。“姑且不说殿下如何打发走萧王妃,奴婢这个卑贱身份,怎承担得起东魏皇后的名号,一国之母,身份与家世尤其重要。”“更何况,殿下若是为了奴婢,再担个宠妾灭妻的名声,到时怕是难以服众。”“真若成了一国之君,岂可儿女情长?”魏驰不以为然,沉声道:“本王自有法子堵住悠悠众口,且君王不是靠名声来让人臣服,而是靠惠民之策、治国之道,以政绩来得人心的。”“偶尔儿女情长一下又如何?”“……”啧啧啧,这张嘴,说得我一时无懈可击。纠结片刻,一直想问却没能问出口的话,绕唇而出。“若是有朝一日,让殿下在江山与奴婢之间做选择,殿下会如何抉择?”本以为魏驰又要回一句“本王从不假设”,这次他却默了须臾后,似觉两难地开口回我。“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江山不负卿……”“殿下何意,到底是要奴婢还是要江山?”,我问。只听魏驰慢声回道:“两个都要,但有先后。”“先江山,后奴婢?”,我嗔怪道。魏驰轻笑,哄着我道:“在萧皇后掌控下逆来顺受这么多年,本王深知权势的重要,无权无势,连说想要二字的资格都没有。”“先得江山,再献柒娘。”所以说,魏驰不会为了我,放弃东魏的一切,跟我回到南晋,去进行一场尚不知输赢的生死豪赌。换做是我,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因为我和魏驰是同一种人。搭在腰间的手在此时又紧了紧,魏驰探头亲着我的面颊和嘴角。“乖乖待在本王身边,别再搞什么幺蛾子。”我撇嘴狡辩:“奴婢哪有。”“这段日子,你和于世都安分得过了头,可疑得很。”我甩开魏驰的手,将狼毫笔丢到一旁。佯怒嗔怪道:“乖也不是,不乖也不是,殿下真是难伺候得很。”我起身要走,魏驰却紧紧将我圈进他的怀里,让人动弹不得。“不知为何,本王最近甚感不安……”紧贴在后背的胸膛起伏,魏驰叹了口气,头埋在我的颈窝处又道:“很怕柒娘会跑到一个连本王都无法轻易触及的地方。”“殿下想多了。”我轻轻拍着魏驰的手臂,假意安抚他。“奴婢的父母都已早逝,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对故土也早已无任何留恋,更何况,除了睿王府,奴婢还有何处可去?”“奴婢莫不是傻了不成,放着睿王府的好日子不过,跑到外面去吃苦受累?”“被卖到晏王的细作营里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就要解脱了,还不得好好留在殿下身边吃香喝辣,享受万千宠爱?”“……”魏驰沉默不言。也不知晓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对了,奴婢有个物件要送给殿下。”我主动换了个话题,从袖兜里将那个狼牙配饰取了出来。狼牙两头镶了银制的抓头,又配上了绛蓝色的流苏,与他那身紫色蟒袍甚为搭配。魏驰接过,讶然道:“狼牙?”“嗯。”我颇为自豪地点头。“斗兽阁那晚,奴婢杀了一头狼,特意挖了颗狼牙,打算回来送给殿下的。”魏驰眉眼微挑,脸上浮起心悦之色。他拿着狼牙配饰,放在手里仔细摆弄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