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浮云苍狗。
转眼一个半月的质子生活就这么过去了。
我每日除了番馆,就是文津阁,除了抄书,就是看看南晋那边送来的文书。
偶尔来了兴致,就跟于世在院子里比试一番,练练身手。
剩下的闲暇时光,就是跟院子里的这几个人,一起琢磨菜米油盐,弄些佳肴美味。
虽然是种变相的囚禁生活,但好在日子悠闲惬意,除了秦顾常常会来闹腾人以外。
至于魏驰……很难评!
若说他认出了我,可平日里,他对我的态度却与其他质子并无太大的不同。
若即若离,谦恭有礼,一切都恰如其分,让人不禁觉得他真的只是把我当成了“岁兄”。
可若说他没认出我来,时不时说几句模棱两可又暧昧十足的话,又总会让我心生猜疑。
就好像那些话是对曾经的柒娘说的,那些暧昧的撩拨动作是在刻意扰乱我的心,勾着我的心朝他靠近。
可每每当我确信心中所想时,魏驰又会给我当头一棒,将我推得远远的,让人觉得他与我是陌生而疏远的两个人。
我的这颗心啊,就好像是被人用绳子吊着一样,拉拉扯扯,忽上忽下。
可我又想,可能正如赵书亦转达的那句,魏驰可能真的是不等了,放下了。
所以,即使他认出我来,也不再想打扰我和于世的生活。
若真是那样,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也是不错的。
索性我也就不再自己瞎琢磨了,认真扮好“岁世子”这个人。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于世倒是安心了许多。
他现在担心的焦点也从魏驰转移到了秦顾身上。
整天防秦顾跟防贼似的。
于世跟我抱怨,说秦顾这人癫得邪门儿,最可怕的是他好像男女通吃。
于是乎,秦顾凡是来我院子里的时候,我这耳边就没清净过。
院子里叮叮当当的,秦顾和于世两人拎着剑,在那儿打来打去。
真真是有力气没处使了。
昨日南晋那边来了消息,北臻和东魏两国给南晋商人发的盐引等相关文书,都已由使臣送达。
不仅如此,东魏还对南晋开放了一条商用水运路线,允许南晋的官家船运在这条水路上自由通行。
前提是要递交盖有官印的文书和船上相关人的户籍文牒,但这些都好办。
无须再像从前那般花高价,将南晋的货品转交给东魏的船运商队送到东魏境内,这对南晋的商人们来说,简直省了极大的货运成本。
商人生意兴隆,交的税一多,国库充盈,便可再用于其他惠民之策,帮助粮农茶农果农,还可以兴建私塾,让子民摆脱愚化之态,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不用多想,便知这件事要归功于魏驰。
没他发话,东魏谁岂会把这么大的好事让给我们南晋。
院子没白扫,我简直是赚翻了。
心情愉悦,我命木槿将南晋带来的上好茶饼和覆盆子酒取来,打算去跟魏驰道个谢。
叫上小太监锦鲤,换了身藏蓝色的长袍,又披了件玄色大氅,含了变声的药丸,我便出了屋。
正在跟于世打得不可开交的秦顾朝我喊道:“给本王站那儿!”
我头也不回地扬声回道:“十殿下若是能打赢于世,本世子不仅给你站住,还给你跪下。”
打了这么多天,秦顾就没赢过于世。
细作营那几年可不是白混的。
一年四季,天天都在练习如何杀人,没有千军万马,只是单打独斗,秦顾要想赢于世,且要练着呢。
来到魏驰住的番馆,在长生公公的引领下,顺着游廊抄手朝中院走去。
途中,看到廊柱上有刀砍过的痕迹,我忍不住停下来,摸了摸廊柱上面的刀痕。
“长生公公,这上面怎么好几个柱子,都有刀痕?”
长生公公转过身来,和声和气地回道:“是前日夜里来了刺客。”
“东魏来的?”,我问。
长生公公笑眼眯眯地颔首默认了。
“魏太子可有受伤?”
长生公公捧着拂尘,转身边走边慢声道:“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我家殿下这两年与北臻国打仗,大大小小身上受了不少的伤,早就习以为常不当回事了。且这刀伤剑伤再严重,也不曾几夜便白了发,要命的反而是心上受的伤。”
“……”
长生公公这阴阳话说的,说得我良心都痛了。
魏驰尚在主屋那边歇息,长生公公先将我带到书房后,便去同魏驰传报了。
锦鲤则站在书房门外候着。
如今已是深冬,地龙火道入口的炭火长烧。
书房内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