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田氏吓得后退一步,靠在儿子臂弯中,手不停地打颤:“咋可能!”
连姜珏南一时也没得说得出话,心中所想同样是怎么可能。
他居然忘了这茬,自家妻子是个心直口快的。
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一定要提前商量好,或者抢她前面开口才行。
宋轻舒黑着脸上前,一掌直接打掉田氏伸出来的手。
“一天天就知道用手指着别人鼻子说话,有没有家教!我都替你们族老蒙羞!”
后者眼睛瞪得更大,连一直想着只在后面悄悄吃好出的老三媳妇也坐不住,替婆出征。
“刚刚难道不是你用手先指的?你还有脸指责母亲!这可是你的母亲!”
宋轻舒把手往脸前一挡,满脸写着不吃这套。
“少来,我卖身契都在姜家呢,哪来的父母?”
“我吵架说话难听,动不动就用手指别人的鼻子,正是因为我没有家教啊,怎么,你也没有吗?要不我去和宋家爷爷说说?”
原主亲爷爷已经不存于世,他们这么说,一般指代的是族中一位长寿的族老。
只要年纪够大,把身边的同辈全部熬死,哪怕之前没什么地位,现在在小辈面前多少也能说上几句话。
无法控制太阳从哪边升起,难道还不能左右一个失德的女人的去留?
“你敢去告状……你、你……”
田氏就怕这个,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更可恶的是,族中人的态度很明确,身为村长的族叔还一早就替宋轻舒要过债。
于是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胸腹起伏倒是越来越大,眼看着一口气只进不出,几乎要被气得撅过去。
刚刚还满心关切、一口一个老母亲的儿子儿媳,现在却跟看不见似的,注意力全在宋轻舒身上。
或者说是,通过窗口看到他们家厨房里挂着的肉,脑中已经开始在想象那些大肉爆炒过后,吃进嘴里是什么味道。
他们虽然没有品常的福气,但老听人说起,很难不记在心中,反复去想象。
“把娘气死你就高兴了!”
老三黑着脸,一副看不下去的正义模样,“孝字当头,更何况你还是个继女,母亲把你抚养到这么大,你孝敬她也是应该的!”
“不求你们挣到钱之后带着老母亲一起吃香喝辣,总要想着给上几个月钱吧?有肉吃的时候分一口也是应该的!”
宋轻舒笑眯眯看着他:“刚刚没骂到你身上,你皮还痒着,没爽到,是吧?”
气氛一滞。
“不然我很难想象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很显然我压根不打算给你们东西,你宁愿和我对峙,也不想着赶紧送你娘去看大夫,不,哪怕只是找个天气阴凉的地方躺下呢?”
毕竟他们应该拿不出看大夫的钱了,不到日子真难过的时候,老三也不至于出面。
除了行使权利的时候,男人是很擅长在责任中隐身的,尤其是家庭这种被捆绑的场合。
老三是田氏亲生的孩子,小时候似乎还听过几句人之初,总觉得自己和粗俗下流的庄稼人不是一丘之貉,尤其跟家中日子狼狈的人相处时,恨不得将自己端起来。
他似乎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从来不会刻意出来刁难谁。
但别忘了,他是田氏最宠着的孩子。
这个时代,女人生来就该是为谁付出的,小时候孝顺父亲,出嫁伺候丈夫,过上几年再挑一个最喜欢的儿子宠着。
女人是不能享福的,吃苦才是人生常态,她们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先顺着家里的男人。
在田氏到处撒泼发疯,只为给家中节流开源时,那明面上责怪她这样不体面的高高在上的男人,才是真正享受好处的人。
宋轻舒在心中抱怨上一大堆,最后只是笑着开口:“怎么,你终于发现你的老母亲不能继续供你吸血演清高,打算卸下这层假面自己出手?”
“真辛苦啊,要不你也去看看大夫吧,出门直走,不送。”
清高演久了,老三显然不擅长吵架,结舌好几秒,也只说出好几个“你”,最后一甩袖子,以表达强烈谴责。
毫无攻击力。
老三媳妇倒是还想出击,自己扶住老母亲,拽着丈夫的手臂不停朝他示意,让他去看厨房里那些肉,再看看屋里这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家具!
到这里来之前,他们只在母亲口中听说过所谓的白眼狼小娼妇有多有钱,不得已才跟着母亲过来打秋风。
等真见到这一幕,再将他们的生活与自己的生活一对比,谁也不愿意轻易离开了。
老三被迫又站出来,他刚重新酝酿好的谴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宋轻舒就一副受惊的模样,满脸惊恐地扑着抱姜珏南的手臂。
“相公!他好恐怖!”
“该不会是我刚刚说话太气人,他要跟我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