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谭身居高位多年,是个极能伪装的笑面虎。
他如今刻意露出这样一副模样,裴熙宁根本猜不透他的真实面目。
只以为父亲和母亲一样,是期盼她的到来的。
整个人都沉浸在父亲的笑容中:“女儿意外走丢这么多年,不能在爹爹和娘亲膝下承欢,苦了爹爹和娘亲多年盼望了,日后女儿一定陪伴在你们身边,好好孝敬你们。”
裴谭听着这话,更是一连直说了三声好:“好,好,回来就好,这么些年你在外头吃苦了,以后在府中,有爹爹和你娘护着你,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裴谭说的这些话和之前沈玉姚说的那些话没什么区别。
只让裴熙宁觉得温暖无比,顿时就感动的红了眼眶。
而在父女二人说着话的时候,沈玉姚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
她的目光落在了裴谭身上,很想把他这个人穿透,看看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女儿的走丢毋庸置疑是柳潇容所为,那裴谭到底知不知情?
如果知情的话,此时说出这一番话来,他自已不觉得恶心吗?
如果不知情的话……那也不能阻挡沈玉姚厌恶他的心,只不过是罪名少了一条罢了。
毕竟裴昭昭是他亲手领进府的,欺瞒她多年,让她养了仇人之子多年,不可原谅。
想到这里,沈玉姚收回了目光,多看裴谭一眼,她都快忍不住心里的情绪了。
裴谭和裴熙宁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发觉今日的沈玉姚安静的可怕。
他回过头来去看她,却发现沈玉姚的目光从来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这不由得让他极为不习惯,毕竟在之前的许多年里,沈玉姚的眼里心里可都是只有他的。
今日不去门口迎接他,他来到文熙院这么一会,也没见她脸上有笑容,甚至还没和他说过一句话,这很反常。
想到这儿,裴谭立马把目光落在了沈玉姚身上,伸手去拉她的手:
“夫人,身体不舒服吗?我瞧着你今天脸色不大好。”
沈玉姚看着压在自已手上的爪子,心里厌恶,不留情面的就移开了自已的手,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身体挺好的,是府里事情多,让人心烦罢了。”
她这正眼都不肯瞧自已一眼的模样,又让裴谭心里不适了。
没摸着她的手,他也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
“府中人多,外头铺子也多,管理起来确实费心费力,母亲年纪大了,又不懂这一块,只能让你多辛了。”
“如今熙宁回来了,恰好昭昭也是到了该学管家的年纪,若是府中事情多,可以让两个孩子帮你分担一些,别让自已累着了。”
裴谭这话听起来倒像是个好父亲,但沈玉姚只要一想到裴昭昭是外室女,就浑身都不舒服了。
裴昭昭一个低贱的外室之女,何德何能能与她女儿一起学管家?
裴谭明知道裴昭昭的身份,却还要来这里恶心她。
顿时沈玉姚态度就越发冷了,抿了一口茶后,把茶杯砸在桌上:
“老爷忙着赶路,怕是还不知道裴昭昭的所作所为吧?”
“在熙宁回来的途中,她意图买凶想杀了熙宁,我派去接熙宁的人,为了保护熙宁,无一幸免,全部意外身亡。”
“此事已经人赃俱获,裴昭昭现在已经被我贬为府中最低等的丫鬟了。”
“一个丫鬟,是万万不配和我的女儿一起学管家的。”
沈玉姚也不是个人柔柔弱弱的性子,直接了当的就说出了裴昭昭的近况。
裴谭听了以后,顿时整个人大惊,语气都提高了几分:
“夫人,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昭昭是我们一起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是什么样的性子,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可是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怎么会买凶去杀熙宁,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而且昭昭是我亲手领进府中的,已经是记了名的小姐,又怎能贬为丫鬟?”
“这让外人以后怎么看昭昭啊!”
沈玉姚听出了裴谭语气里的愤怒,但她也不惯着他。
裴谭能拔高语调护着那个外室女,她自然也不甘示弱地提高了语气:
“外人怎么看那是外人的事,关我什么事儿?”
“裴昭昭雇凶杀人,那是人证物证俱全!”
“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能在丞相府锦衣玉食的长大,已经是她上辈子积德了。”
“竟还不知感恩,如此心黑的雇佣杀手去杀我的女儿,把她贬为最低等的丫鬟,已经是我心善。”
“若换做其他人家,有这样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早被打死丢出去了!”
裴昭昭的所作所为沈玉姚并没有在信中提议,所以裴谭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