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宋雨晴趴在枕头上盯着手机看。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接电话你就死定了!”
点了通讯录上置顶的“AAA”,拨了电话过去。
得到的又是同样的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是已关机!
半年前全球爆发了一种不知名病毒,感染率极高,被感染到的人都会在一个月内死亡,且至今没研发出能抗病毒的药物。
她也有半年没见过赵平生了,上次联系还是半个月前,才说了两句话,他就说医院最近病人很多,他没空接电话,而电话那头已经有人在催他,“赵医生,南区又送来八个感染患者......”
现在她给他回消息没回复,打电话全是关机,外面又是各种病毒感染的新闻,而她被迫居家隔离已经三个月了。
他们从大学时就谈了恋爱,他大她两届,她今年硕士毕业后选择跟他来到他家乡——海市工作。她毕业刚过来就爆发了病毒,还没来得及去办理入职,现在还能说说话的都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的家人和朋友。
她理解他的忙碌,但一直收不到消息,她真的快崩溃了!
这些天积攒下来的不安、委屈在此刻终于爆发出来。她边抹眼泪边哒哒哒地给赵平生发消息:
“赵平生,我们分手吧!”
发完又扑到枕头上呜呜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想看看他有没有回消息,伸手过去摸啊摸,没摸到手机,挪了挪身子,突然就在床上凭空掉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她好端端地趴床上怎么会往下掉,而且都看不到底下是哪里,刺眼的白光把她给包围起来,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她只能闭上双眼。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宋雨晴终于感受到自己的双脚踩到了地上,身体有了支撑,刺眼的白光也消失了,耳边一阵叮铃铃的响声,像一根铁丝钻进来,刺得她耳朵痒痒。
“让一下啊唔该。”
“哎,靓女,行开啊!”
直到被人往旁边推了下,宋雨晴才猛地睁开眼睛,和前面穿着白衬衫、军绿色裤子、推着二十八杠老式自行车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男人骂了一声,从她旁边绕了过去,自行车后面的大包裹差点撞了上来,还好宋雨晴反应快一步往旁边挪了挪。
这时候,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街道两边都是灰扑扑破旧的楼房,一眼望去,看到的人大多都是穿着灰色、深蓝色、军绿色的衣服,听到有人讲普通话,也有人讲白话。
但是,海市哪条老街是两广人民聚集地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说白话?
对面的牌子写的什么?
眯着眼睛细看了下,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羊城友谊酒店?
羊城?
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眯眼看过去,还是羊城!
宋雨晴下意识地拦住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大姐,“姐,这里是哪里啊?”
被拦住的大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上下穿着白色碎花衣服,款式和供销社、百货大楼里卖的都不太一样,布料看起来也很贵的样子,脚上只有一只白毛拖鞋。
一下子就被她脚上的棉拖鞋给吸引住了目光:白绒绒的拖鞋,看起来就很贵,不知道踩在脚下是什么感觉。
再抬眼看宋雨晴,下意识地就以为她是外地来的迷了路。
“这里是羊城中山街,你是不是迷路了?前面有个派出所......”
听她讲的是普通话,大姐也就和她说的普通话,虽然讲得不怎么标准。
宋雨晴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真的是羊城?
可是她刚刚不还在海市赵平生的家里吗?一下子就来到了羊城?
宋雨晴再看看到处透露出“年代、怀旧”气息的建筑、人、物件,正要问他们是不是在拍什么年代剧,后面就来了一个怒吼吓得她一哆嗦。
“宋雨晴!”
有人喊她名字?!没听错。
宋雨晴一转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手臂就被狠狠地拍了好几下,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怒瞪着她,这大妈的五官看起来和她妈长得有点像。
不等她发火,大妈抓住她手臂就要拉着她走,“你真是出息了还敢离家出走?!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闹脾气有咩用啊?”
突然注意到她脚上就只有一只鞋,再往上看,还有身没见过的衣服,气得又拍了她好几下,“又去找杨曼曼了是不是?和你说了多少次,离她远一点!倒时候被抓走我看你哭!”
普通话里又掺杂着一两句白话,还好她老家是讲白话的,能听得懂。
但是,现在的情况?宋雨晴挣扎好几下才挣开大妈的手,敢怒不敢言,不了解当下是什么情况,她不敢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