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尽力想让自己神色平静。心中却止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整个计划有无疏漏。
自己这几日好过了许多,全因翠枝来的勤了! 秋桐是嚣张,但她很怕大老爷,与大太太一样,她们二人深知大老爷不是个讲理的,喜恶全凭一心。
自己早已是大老爷的人了,大老爷无常性,若能借着二姑娘的势力再进一步,那就是自己的造化!即便不能,让秋桐和院里众人有所顾忌,也可免些言语上的折磨。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办好……
这边,净虚师徒二人来到贾府,拜了贾母和王夫人后就各自走开,净虚去各房主子处殷勤奉承;智能儿则游转在丫头中间。
以前智能儿只喜欢往惜春处钻,大半时间都耗在惜春屋子里。反倒最近,对惜春那里不过是虚应故事,敷衍惜春说要去丫鬟处布经说道,解解人间冤孽。并不多待……
惜春对此毫不在意,颇有些来去随意的味道,也不多问,也不留她。智能儿一面高兴惜春不拘着她,一面又暗恨惜春是真的冷情,以往在她这处的用心都灰了大半。
惜春处不用去了,智能儿就流连在贾母房外,面儿上和小一层的丫鬟们说些家常话,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只要外间帘子一响动,神魂都飞去了大半。
另一个神魂不附的是秦钟,自从来到贾府和宝玉一起上学,他们两个关系好自不必说,同憩同止,同进同出。再加上贾母怜爱,家中众人看着秦可卿的面子,十分优待些。赠书赠墨,制衣做冠,不消几日,就连穿戴也和宝玉一般了。这秦钟本身就长得好,眉目如画,纤弱秀气。现在一打扮起来,俨然就是个王孙公子。
秦钟之前常自负品貌俱佳,可惜父亲不过在工部任五品官,在京城遍地王孙的衬托下,并不起眼。
常日里每每见到一些泥猪癞狗之辈呼奴引婢,骏马华车,都十分心酸不忿。
之前听秦可卿说要把自己介绍给宝玉,还担心宝玉受贾府众人溺爱,恐怕是个纨绔颟顸之人,与他相处难免受委屈。自怜自伤了好一番,还私下里哭了两回。
没想到竟能与他相知相惜,于是越发小意温柔,百般俯就。这秦钟虽然貌若好女,举止也不丈夫,没半点阳刚磊落的样子,偏一副心肠更爱妍丽的女孩儿。
可惜贾府的丫头们,都是一颗富贵心,两只势利眼。一处玩笑是肯的,等要动真格了,并没人愿意,都指着往宝玉那使劲儿呢!
秦钟看的明白,心里暗暗地憋了一股火气。碰巧那一日遇上了水月庵的智能儿来给老太太送佛经,两人转过回廊时差点撞了个满怀。
秦钟慌忙稳住身形,一抬眼却看智能儿对着他笑!那眼神甜丝丝的,不看宝玉,只盯着他!一双眼睛似乎含着千百句话要说。顿时秦钟胸内如撞钟,明明只是擦身而过,两人却都回头数次。
后来只要是听说智能儿来贾府了,秦钟总会想着法子的见她,一来二去地,总能有些甜头吃。
少年人火气旺,若是单独见到了面,还能一解相思,虽然都是浅尝辄止,也十分快意满足。
难就难在两人见面不易,又要支开众人,又要地点隐秘,方便行事。上一回就在老太太房中露了行迹,被宝玉看个正着,骇得秦钟两人脸色刷白,怕宝玉吃醋着恼,再告诉众人。
没想到宝玉并不为意,还打趣两人。秦钟智能儿顿时大松一口气,尤其是秦钟,从此真将宝玉当做同道之人了。与智能儿幽会还请他帮着打掩护。
这天正是智能儿上次与秦钟说好的,要在贾府中见面的日子。秦钟从早上开始就坐立难安,连两个肤白貌美同窗的眉眼官司也来不及看。
好在贾府家学的先生贾代儒因为家中独孙贾瑞久病,没有心思多管他们,每日讲书也只在上半晌。午后就布置他们自行完成课业,或各自家去。
秦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待到了先生说下学,立马催着宝玉快走。宝玉定睛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指着他笑说:“哦!我知道了,定是能儿要来?”
秦钟忙捂住他的嘴道:“好人!你可悄声些,让人听见了可怎么好?”
宝玉闻言也笑着不说了,倒是体谅他心急,步伐加紧了许多。
这边,翠云早已等在贾母院外的垂花门处,心里猜测,秦钟真会如姑娘所说先走一步,留下二爷稍后过去?如果两人一齐来了,可怎么好?
正烦恼着,果然见秦钟一个人匆匆跨过穿堂,身边并没有宝玉。等到宝玉也过来时,翠云瞅准机会,上前唤道:“二爷,给二爷请安!”
宝玉抬眼看到有个眼生的丫鬟俏生生地站在十字路上喊他,疑惑是哪个院子里的,出声问道:“你是谁?叫我做什么?”
“二爷,我是那边儿院子里的。刚才见秦相公走的急,掉了东西,赶着捡了给他送来。偏落后了两步,亲相公进了老太太的院子,我就进不得了。二爷给他带过去?”
“什么东西?我看看……呀!该死该死!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