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请起。今日请薛大人拨冗前来,想必薛大人已经知道了来意。”
“启禀太子妃,您的婢女在路上就跟微臣讲清楚了。”薛元弼让出身后的两个人,“这二人都是在刑部任职了二十年的仵作,有许多谜案都是他们二人从尸体上发现了异状,若是卫小姐是中毒身亡,绝对瞒不过他们二人的眼睛。”
沈云绾颔首微笑:“有劳薛大人了。”
她目光一转,充满压迫的视线落在了卫星穹身上:“卫二公子可有疑议?”
“回禀太子妃,小臣不敢。”
不敢?
沈云绾挑了挑眉。
薛元弼淡淡道:“你若是不放心,本官这就去请大理寺卿。卫将军征战疆场,如此,也是给卫将军一个交代。”
听话听音。
薛元弼的言外之意:就是因为卫俊峰的关系,他才会破例。
若是往深了去想,便是暗示卫俊峰拥兵自重。
到了薛元弼这一层,尽管他是以刚正不阿、直言进谏名扬朝野,但一句话却是七拐八绕、十多个心眼子。
卫星穹并不傻。
他立刻说道:“薛大人误会了,即使我远在边关也知道您刚正不阿,襟怀坦荡。家父更是跟您神交已久,我对薛大人深信不疑。”
这种奉承话,薛元弼一向都是懒得听的。
既然卫星穹没有异议,薛元弼对着两个仵作吩咐:“开棺验尸吧。”
封好的棺盖被重新打开,霎时间,一股异味飘了出来,即使有名贵的檀香也掩盖不住。
淮安大长公主连忙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她对沈云绾说道:“你身子贵重,还是避一避,不要冲撞了。”
“姑祖母,这孩子是太祖血脉,若是连这点场面都经受不住,如何配做萧家人。”
沈云绾的一只手放在了腹部,面不改色地说道。
霎时间,场中为之一静。
这位太子妃一直深居简出,众人听到的传闻大多是与她的美貌和心慈有关,但是亲眼所见后,却被她的气度所折服。
这才是未来的皇后应有的样子。
两个仵作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半个时辰过去,两个仵作收起了手里的工具。
“启禀大人,死者生前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大人,小人的意见和老张一致,卫小姐的死因乃是急病身亡。为了保险起见,大人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出面。”
薛元弼对这两个手下还是十分信任的。
但是保险起见,薛元弼还是听从了手下的建议:“去太医院请当天给卫小姐看过病的两位太医过府。”
“是,大人。”一个差役领命退下。
“薛大人,今日真是辛苦你了。”能够洗脱身上的嫌疑,最高兴的莫过于卫二夫人了。
她拿起帕子抹了抹眼睛。
“不瞒薛大人,我这侄女走得突然,我的心里就跟油煎一样,不曾想,我的弟妹怀疑是我把侄女给害了”卫二夫人微微哽咽。
她按了按眼角,等到情绪平静了一些,红着眼睛跟薛元弼道谢:“多谢薛大人帮妾身洗脱了身上的嫌疑”
“卫夫人客气了。卫大人和我同朝为官,虽是你们卫家的家事,为了同僚之谊,我也当尽力而为。”
“行了,哭哭啼啼的,也不怕薛大人笑话。”淮安大长公主轻斥了一声。
“难道蒙受冤屈的人只有你?本宫和太子妃也没有像你一样哭哭啼啼。偌大年纪了,还做小儿之态,也不怕让人笑话。”
“大伯母,都怪我经不住事。”
卫二夫人连忙收起了泪水。
“哎,也不怪你。从前你对惠荪简直是掏心掏肺,这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淮安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
她何尝是替卫二夫人不值。
淮安大长公主是在替自己不值!
一手扶持起来的侄子,不说报恩了,还想着覆灭自己家的江山,真真是个白眼狼!
淮安大长公主就连看着卫星穹的目光都透出了浓浓的不善。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大伯母,都怪我自己识人不清。”卫二夫人的神情苦涩至极。
这让一部分怀疑她的卫家人也不由面露同情了。
薛元弼号称“铁面判官”,他是不可能弄虚作假,毁了自己一世清明的。
看来是这卫三夫人因为女儿之死迷了心窍,才会胡乱攀咬。
淮安大长公主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环顾了一圈,眼底浮上了满意的神色。
还是太子妃有先见之明,请了薛元弼验尸。
有他在,钉死了惠荪的死因,以后就无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