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档子事,以后太子妃娘娘还如何在内外命妇的面前立足!
就在众人暗自思量之际,沈云绾抬起眼帘,一双明眸泛着凌凌清辉。
“父皇”
沈云绾跪的久了,嗓子更是冒火一般,刚一张口,哪怕刚说了两个字,便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疼。
她咬破舌尖,借着鲜血的滋润,总算让嗓子不再这般沙哑了。
“太子殿下领兵在外,儿媳身为内宅妇人,无权插手国家大事。但安王是皇室宗亲,安王的事,既是国事也是家事。”
“虽然儿媳只见过安王数面,可也听说过不少安王的事迹,对安王的人品十分钦佩。”
“父皇圣明烛照,儿媳恳请父皇给安王一个上殿自辩的机会。”
除去最开始的沙哑,沈云绾的声音就像是清泉解冻、玉珠滚落,不疾不徐的语调暗藏孤高、清冷。
谁也想不到,太子妃娘娘一介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也要帮安王说话。
而且,安王从未支持过太子殿下。
因此太子妃娘娘此番只为公义!
这让前来叩阙的文人们佩服不已。
虽然沈家已经不复从前,可百年荣光还在,不愧是沈氏嫡女,单就这份风骨,便没有堕了祖上的门楣!
“太子妃,你这般急着为安王说话,难道安王此举是
太子授意?”皇帝目光沉沉,身上的压迫感仿佛有着排山倒海之威,让人一瞬间便能够化为齑粉。
竟然拿着萧夜珩威胁自己!
沈云绾暗自掐了一把掌心。
她的睫羽轻轻颤动了一下,如同蝴蝶振翅,却又让人几疑是自己的错觉。
“回禀父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殿下若是心中藏奸,又怎会前往边关以身涉险。父皇也许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媳虽不敏,却了解自己的夫君。”
沈云绾的声音有着金玉相击的清透和肃杀。
她凛然道:“太子殿下平生有三愿:一愿父皇如日之升,万寿无疆;二愿驱除鞑虏,四海归一;三愿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儿媳愚钝,大事上帮不到太子殿下,只能等着太子殿下得胜归来。”
“儿媳不希望,太子殿下一回京便收到噩耗。”
皇帝一意孤行,只想把安王杀了一了百了。
沈云绾想,除了想让安王为萧君衍背锅外,恐怕皇帝早就有动安王的心思了。
若是放任皇帝,背后还不知道牵涉多少人家。
京城里若是掀起腥风血雨,边境又岂能太平。
“好一张伶牙俐齿!”
什么盼着自己万寿无疆,皇帝还能不了解自己的长子?!长子早就对自己恨之入骨,巴不得自己一命归西!
“父皇,虽然儿媳只是一介妇人之身,但也受过圣人教诲,知道忠孝礼义,儿媳句句发自内心,不敢欺瞒君父。”
沈云绾说完,身体突然
晃了晃。
她忍着脑海里如同海浪席卷一般的晕眩,忽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下,宽大的裙摆染上了一抹鲜艳的暗红。
沈云绾双目刺痛,一下子歪倒在地上,接下来,外界的一切便与她无关了
边关,萧夜珩刚结束一场大战。
他卧在树下,一只手提着酒壶,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酒,接着,从胸口处取出一只竹青色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的绣纹。
就在这时,心脏突然传来一股锐痛,仿佛一只锥子扎在了内心的最绵软之处,让萧夜珩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不会的。
卢晗之和孟池都在绾绾身边,有他们二人护着,宫里有皇祖母,宫外有淮安大长公主和薛元弼,甚至,就连姜重吾对绾绾也不乏欣赏,绾绾不会有事的!
萧夜珩遥遥地望着暗淡的天空,今日的天象阴云密布,眼看着就有一场大雨到来。
他的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一双幽深的墨眸却是满满的甜蜜和思念。
自己一定是太想绾绾了!
太子府,如果不是有翠屏坐镇,恐怕早就乱成了一团。
太子妃走之前还好好的,却是被抬回府里的。
随着太子妃娘娘被陛下送回,还有太医院的两位太医,其中一位便是翠屏与之打过不少交道的许院判。
然而此刻,望着太子妃娘娘失去血色的脸蛋,那双紧闭的双眸,以及在昏迷中仍是紧紧蹙起的黛眉,
翠屏根本无法信任宫里派来的两个太医!
出门前人还好好的,如今却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紫竹施了金针,依旧昏迷不醒!
翠屏紧紧咬着嘴唇,背在身后的两只手都抖得不成样子了,还要强作镇定。
“两位太医先洗去休息吧,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