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躬身下拜,朗声道:“恳请先生取出余下兵书,芈柔感激不尽。”
孙武愣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脱口而答:“尚未完成!”
“什么?”季柔反应强烈,全然不顾自己是一介女子的形象,若非竹案阻隔,她都屈身凑到孙武面上了。“竟是尚未完成!先生的意思是著书之人就在此处?是谁?先生能否为柔引荐?柔感激不尽!”
一连被季柔问了诸多问题,孙武也有点儿迷糊,慌忙答道:“此书是武所著,如今才完成三篇。”
季柔突感有口难言,双耳嗡鸣,双眸紧盯着孙武那张认真的脸。眼神不停的变换着,迷茫,无助,当她听明白孙武的回答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自幼她最厌恶两种人,其一是轻视自己的人,她一般都会打的人家不敢轻视,另一种是欺骗自己的人,对于这种人,她通常是拔剑杀之。
或是察觉到氛围不妙,孙武连忙后倾身姿,慌忙解释道:“此书确实是孙武所著,女士若是不信武之言,可在此地多留一阵,待武完成余下兵法,再由女士评——”
季柔猛然拔剑出鞘,朝着孙武便一剑刺去,剑势之快,如疾风袭面,令人猝不及防。孙武却是早就有所防备,在她出剑的一刹那便抽剑迎上,季柔见状,剑势不减,剑刃划出月痕,直取孙武的胸膛,最终被孙武另一只手横过的剑鞘挡住,那破旧的剑鞘竟如铜甲一般让她的剑锋难以刺入。
“不告而击是为袭也!恐非君子所为!”孙武收剑回鞘,脚下却悄悄远离季柔数尺,令她无法再次袭击。
季柔本就没想取孙武的性命,她有十足的把握及时收剑,只想看到孙武那副强作镇定的窘迫样子——真该让他多吃点苦头!
“兵者,诡道也!岂非先生所述?”季柔注意到孙武悄悄避开自己,不由得莞尔,讥讽道:“小女子并非君子,不比先生呐,君子不立危墙之侧呢!”。
孙武口中笑道:“女士终于肯相信此文是孙武所著。”
但是他脚下却再也不肯靠近季柔一丈之内。
“小人行径,盗取他人兵法!”季柔感觉心头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没,一挥衣袖坐回自己的位子。
等她稍稍冷静下来便想通了其中缘由,如此惊世骇俗的一部兵法,放在谁手里都不会轻易拿出跟他人分享,虽然她只读了这一卷,但是见微知著,已窥见其中奥秘,如此兵法前所未有。即便如此,她仍然无法遏制心头的怒火,这个孙武万万不该欺骗于她——这卷兵书怎么可能是他所著,即使司马穰苴多年征战疆场,多番增补,临终所完成的《司马法》,与之相较也黯然失色!
此乃道与术的区别!师长常言:世人多攻于术,不见道久矣!
季柔不知何为道,如何近道,但是当她看到这卷兵法,便能肯定这就是师长孜孜所求的兵家之道。
孙武也不多言,直接取出剩余两卷兵书放到季柔面前,然后便坐在远处自顾自的打量自己的佩剑。
季柔方欲辩解,却听孙武在一旁提醒道:“如果不愿读,武便收回。”
季柔连忙丢下佩剑拦过剩余两卷竹简,无论如何她也不会错过一观此绝世兵法的良机,唯恐孙武会中途收回竹简,她先是匆匆扫视一遍,打算记住大概,可是当她真正把目光投向那些文字,思绪便再也不受她的控制。
这种感觉许久未见,上次出现还是在师长赠与她第一卷兵法之时,据此已过去四载。她犹记得那日她读完第一卷兵法,激动的整夜未眠,心中反复默诵那几百个字。
季柔从未想过短短数言便能将一场战争的奥妙道尽,自那日起,她便读尽所能接触到的所有兵法,甚至连行军记录也不曾放过。当她以为自己学有所成,便毅然上了战场,可是其后的残酷战斗彻底击碎了她的将军梦,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所学。师长不会哄骗自己,那些兵法也俱是真言,可是她依旧看不透自己亲身所经历的战争,直到她读完手中三卷兵法,仿佛抓住了战争的奥秘,战场之上的厮杀只是表像,战争似乎决胜于别处;当她妄想看到更加清晰之处时,一切却又变得模糊起来,如那天上繁星,久视皆迷。
道已在手中,却难以理解!
三册崭新的竹简,温润如黄玉,还透着竹子的幽香,每个字迹都被她的手指抚过。短短千言,季柔已经反反复复读了不下百遍,每句话,每个字都已记熟,犹如篆刻在心头。每读一遍,她便有了一层领悟,对孙武的恐惧也加深一重,同时也坚定了她必杀孙武的决心,但绝非是此时此刻。
这三册兵家之言只是个开始,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若真的是孙武所著,一定还有下文,此时仍在孙武的心中所藏。
季柔想知道孙武究竟能写出怎样的一部兵书,若是此刻杀掉孙武,她将后悔终生。
哪怕她深知这部兵法惊天地泣鬼神,不该现世。
季柔心中思绪万千,杂乱不堪,直到感觉腿脚酸痛、饥肠辘辘她才再次回过神来,此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