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诸——一个让伍员日思期盼的人。
碌碌无为多少年?上天终于开始怜悯自己了!
听到专诸名字的那一刻,伍员突然觉得紧绷的心神一下子松懈了,好像黑暗的世界突然燃起了一盏烛火,照亮了未来的道路。
那孙武或许正是自己此生的贵客!
终于再也不必毫无希望的苦等下去,还好!还好!自己还未完全衰老,尚能提剑杀敌,有生之年还有一丝希望得以复仇!
这一刻,伍员觉得自己瞬间年轻了十岁,身体也涌现出了久违的旺盛精力。
这个世界对他终于不再充满恶意。
于伍员而言,专诸是他逃亡到吴国后所结识的第一位挚友,意义非凡,直到今日他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遇见专诸时的情形。
那时的他万分落魄,历经千难万险才摆脱楚国边邑的追兵,带着瘦弱不堪的王孙胜走到了姑苏城,貌似乞丐,累累若丧家之犬。
乞讨者这个群体在吴国并不少见,甚至在姑苏城里讨吃食的乞丐不见得比山里野民过得差,王公贵族随意丢弃的食物都是底层小民半生没有见过的珍馐美味。
然而这种境遇对于伍员来说却莫大的屈辱。
须知一年前他还是楚国数一数二的勋贵,作为楚国最出色的年轻一代,受到无数人的崇敬;如今却落得这般境遇,同王孙胜一起被人认作祖孙乞讨者。
天与地的落差让他夜夜悲痛欲绝,唯有心中那团复仇的火焰在温暖着他的身心;逃难而来的伍员已经多日未曾进食,他或许还能撑得下去,王孙胜却撑不住了,缩在街市一角几近昏厥。
此刻伍员的身上只余一剑一箫,无奈,他只得吹起身上的玉箫,以求得遇知音之人。
伍员寻得一处相对干净些的街市,见往来有穿绫罗绸缎者,便吹奏起了家乡旧曲。
一曲《阳春》,一曲《白雪》,曲终,人亦散。
半日过去,依旧无人问津,此时的他身处吴国都城市井处,来来往往多是贩夫走卒,杀猪屠狗之辈,又有谁识得楚国上层名曲《阳春》《白雪》呢?
伍员后来才明白非是他选错了地方,眼前的苦难终有所报,一切都是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思量片刻,他再次吹响玉箫,此次吹奏的是南楚民间盛传的《下里》和《巴人》,或许在这市井之中会有人赏识吧!
果然,当萧声响起,立刻有人驻足聆听,不过他一曲未尽,人群中竟有了骚动,萧声停下,众人一齐望去,只见五六个持剑的游士正在围殴一人。
不,准确的说,是那五六个游士正在被一人殴打。
伍员从人群中隐约看到,打人的汉子生得虎背熊腰,面相凶狠,尤其是其气势非凡,单单以气势就足以震慑敌人,他一人持扁担对抗五六个剑士毫不费力,以伍员的眼光自然看的出那人武艺并不精湛,但是出手犀利无比,所以围攻他的五六个剑士很快便被他打倒在街上的泥泞之中。
伍员只道此人勇猛无畏,若是徒手搏击,恐怕自己短时间也不见的能讨到便宜,就是不知道此人剑术如何?
就在那人准备再次对倒在地上的敌人出手时,一声呵斥将那人阻止了。
“诸儿!莫要动武。”只听声音便猜得出是一个孱弱的老妇人。
此时伍员惊讶的发现,那人身上再无半点儿戾气,老老实实的站在摊位边,俯首帖耳,甚至都不再像一个屠户。
能把身上的气息收放自如,非高人所不能啊!不曾想这市井之中竟还有如此英豪!
伍员将目光聚集在那个人身上,那人也同样望了过来,双目清澈,如同稚子;待伍员收回玉箫,那人已经缓步来到他跟前,伍员依然察觉不到此人身上有半分暴虐之气,木讷如老农。
“刚才听闻先生吹奏笛曲,前两曲大为可观,后两曲便不如前了。”
伍员诧异万分,不禁对此人再高看几分,也许此人压根就没有学过音律,整日所见者皆屠户酒徒之辈,但却不妨其是知音之人。
“落魄之人,伍员。”伍员执礼相拜。
“屠户专诸。”
那是伍员第一次见到专诸,而后俩人便结为至交,他初到吴地,无依无靠,全赖专诸尽心相助才让他和王孙胜得以续命。
伍员得知专诸极其孝顺母亲,更是将结交专诸引为生平一大幸事,将其视为挚友,侍奉专诸母亲如生母,难得找回一些往日亲情。
后来他在姑苏城安顿下来,闲来无事仍然会去专诸的摊位帮忙分肉,直到他被吴王接见委以官职,暗中又得到公子光的赏识,却始终都没有忘记专诸的恩情。
公子光赏赐他诸多财物,他一并都赠给了专诸,终于让专诸阿母过上舒适的日子。
不久后他看出公子光为夺王位急需人才,便偷偷将专诸引荐给公子光,不出所料,在公子光见过专诸后惊为天人,遂认其为兄弟,同样视专诸母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