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惶惶,难以安抚。
可恨的是竟无人看出代令尹的昏聩之举,朝堂之上更无人出面上谏楚王,制止此自掘坟墓的作为。
都城内各大府邸王宫都进入一种紧张的状态,手持矛戈的军士更是从城门一直排到楚国王宫前。
申包胥看着军容整齐,令行禁止的楚国儿郎,心头悲愤难以言说。
楚王宫庄严肃穆,气势恢宏,王宫建筑上雕龙刻凤,玉石砌成的高台上军士林立。
王宫后方楚先君熊虔所造彰华台更是光彩夺目,鱼鳞屋堂,紫贝阙宫,尽彰显楚国风仪
论起楚王宫,或许可以对比一下楚国的老邻居——吴国,楚王宫的建成的时间或许比吴国开化的时间还要长,楚国有足够的底气藐视吴国,称他们为蛮夷之地,未得教化的野人。
既然是野人,又是邻居,那么他们当上应天道,下顺民意,有责任去好好教化吴国。
其实楚国开始并不想跟吴国有任何牵扯,倒不是说那片土地不好,反而是水土丰茂,物产丰富。
不想有牵扯的原因是太损身位。
楚国自立国伊始便一直与周争胜,怎会自降身份去跟南蛮争斗,怎奈吴国自上一位国君始,其基本国策就是坚决与楚国斗争到底。
申包胥研读过史籍,他甚至怀疑吴国国君是在借与楚国斗争之名,提升本国在诸侯国之间的名望。
毕竟吴国地理位置太过偏僻,在历届天子大会诸侯的时候都会把同宗的吴国给遗漏掉,各个诸侯国国君相见时,也同样的忽视吴伯,自此吴伯始称王,竟也与中原各诸侯交恶。
也正是那个时候,吴国的几代国君就定下了与强楚叫板的国策,料想他的好友伍子胥也是知其缘由,方历经千辛万苦终要出奔吴国。
楚国上到国君,下到平民奴隶,早已经厌烦了吴国的袭扰,当年子反便是亡于此道。
近几年来吴国更是变本加厉,申包胥知道这是因为吴国招揽了楚国罪臣伍子胥,其欲行申巫臣旧事,欲教楚国疲于奔命,用心何其险恶。
就在今年六月初,吴国突然发动了卑梁之战,朝堂之上终于意识到了吴国的威胁,楚王派出沈蔡等七国联军迎敌,更是启用已经养病在家的老令尹阳匄,遗憾的是,老令尹阵前病亡,令联军溃败。
然而,让申包胥感到不安的是,上至君王下至官吏甚至楚国的民众都认为此乃小事尔,城丟了,派大军再抢回来就是了。
然而吴国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吴国了,自伍子胥入吴以来,种种迹象皆表明,他已经开始谋夺楚国,秋日之战夺取州来等战略要地,不久前更是凭借外交手段从蔡地接走了前太子建的生母,楚夫人虽是蔡女,但是其名义上仍是楚王妃,曾经的楚国王后。
吴国此举无异于令楚国威严扫地,祸害无穷。
楚吴之间的较量,吴国已经占据了先手。
更重要的是伍子胥已经开始了对吴国的军政改革,如同多年前叛逃的巫臣一样,若不能将此改革扼杀,楚国恐大祸临头。
故此,当申包胥知晓楚王召集大臣议事,就已经做好的进言的打算。
车驾在宫门前停下,申包胥放眼望去,发现类似的臣子车驾已经停驻了多乘,想来众同僚已经先他一步入宫,当下也不作停留,甚至连衣衫都来不及更换,将玉冠稍作整顿,便大步走进这座久违的宫殿。
楚王宫,议政殿内,文臣武将分列两旁,正静立等待楚王上朝。
众臣首位自然是在楚国掌控大批军队的大将军囊瓦,此时他刚接过令尹之位,楚制为有别于周制设令尹以为百官之长,其下左右司马并为楚之卿士,总览军政大权。
囊瓦此人出身芈氏,年当四十,身材魁梧,结实的臂膀能徒手搏虎豹,一双虎目长泛杀气,已于军伍历练多年。
然而在申包胥看来,此人虽然能征善战,多年来也算战功卓著,但是其气量却极其狭小,目中无人,好似全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就像此刻立于大殿之中,旁人皆战战兢兢,唯有他喜欢斜瞪着大殿穹顶,气量狭小者无不爱记仇恨,囊瓦更甚,让人很难想像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将军心眼竟如针孔般狭小。
拥兵自重,又傲气凛然,若久居令尹之位此人必有不臣之心,他当早日进谏楚王,另择宗室可靠之人为令尹。
申包胥跨步踏入大殿,光洁的地面能清晰映出他身影,此时他也未到不惑之年,比之伍员还要小上两岁,身着素色锦服的他却颇有武将气势,腰间佩剑更是羡煞旁人。
毕竟佩剑着履进入彰华台可是一项莫大的恩典,整个朝堂之上唯有他和囊瓦有此资格。
一双剑眉锁住他一身杀伐之气,让他更添几分儒雅之风,漆黑的双眸深邃难测,与诸卿同立于大殿之中,俨然光彩夺目。
就在十年前,他还常与其最亲密的挚友知己春日同游,每年相约比试剑术,两人剑术相当,每次比试非半日不能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