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孙武都在要离的酒肆做工。
城南酒肆,人员往来繁复,角色众多,孙武早就察觉到姑苏城内往来的陌生人在逐渐增加,听其口音多是来自北方,且以游侠剑士居多。
然而,自去年伊始,吴国就开始推行禁止平民携带兵器的新式法令。孙武知道这本就是伍员向吴王提出的建议,吴国向来轻视教化,吴地民风彪悍,经常会有人当街出手杀人,伍员知吴人勇悍,不畏死,但是为了减少民众内斗伤亡,才不得已提出这样一条禁令。
可是这项禁令显然管不住这些游荡在诸侯国之间的亡命之徒,剑士们爱剑如命,敢于同任何人抗争,常常一言不合即拔剑对斩。
或是怕这些越来越放肆的剑士在姑苏城引发更大的麻烦,吴王僚不得已便下令让公子光来处理这些危险的家伙。
这件事本该由负责姑苏城防卫的王子庆忌来出面解决,怎奈庆忌看不上这帮游侠剑士,曾扬言道:这些家伙个个剑术平平,不堪一击,枉为剑士之名!谁人不服,尽管前去向他挑战,只要能在他庆忌剑下过十招,他吴国王子即奉此人为座上宾客。
转瞬半月过去了,尚没有人能成功挑战庆忌。
剑士们名义上是亡命之徒,较起真来,谁又会真的拿自己性命不当回事儿?即使这些剑士心中对庆忌百般不服也别无二法,毕竟打不过庆忌,心有不忿者只得借酒水来排泄心中烦闷。
数日来,孙武每天都会遇见许多来酒馆饮酒的剑士,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在庆忌手上吃了瘪,心怀怨气,所以孙武奉酒的工作并不轻松。
“喂!酒侍呢?赶快出来,给大爷来点儿吴地最好的美酒,若是胆敢用污水来糊弄吾等,即刻教尔等见识吾宝剑是否锋利!”
又一行七八人入了酒肆,分坐两侧,来人个个腰悬长剑,华丽的剑鞘,镶金嵌玉,价值不菲;还有人身穿黑色绣龙纹短衣,佩七珏美玉;冷峻的面容,犀利的眼神,每个人脸上都好似刻着两行大字:吾乃剑士,休要惹吾。
连街头稚子都能猜到他们的身份,唯恐避之不及。
孙武听到声音,心里有些不自在,但仍然捧着酒罐前去给他们奉酒。
“各位壮士,此乃吴国最好的美酒——姑苏红,请诸位品鉴。”
孙武刚出现在众剑士跟前,一下子就吸引住的这些人的目光。
一个小小的酒肆竟有剑士俸酒!这吴国也不似传言中那般落后蛮横呀!
这似乎是在场所有剑士的共同心声。
众人不约而同的去仔细打量孙武,干净整洁的衣裳,同别处邋遢酒侍大不相同;眉宇之间还透着英武之气;嗯!气质不凡,有剑士风度,当是我辈中人。
有人打算邀请孙武入席饮酒,不知是谁突然查看到孙武的佩剑,霎时脸色变的阴沉之极。
自见过伍员,孙武下山无论走到哪里都随身佩剑,破旧不堪的剑鞘,总是跟他整洁的衣裳形成强烈的对比。
游历九州,每一个剑士都十分爱惜自己的佩剑,宁可自己穿的差点儿也决不能委屈了佩剑。
就像孙武面前的这几位剑士,看他们的剑是如此华丽,莫要认为这些剑士皆出身贵族,可一掷千金;然而事实上,他们当中有人的生活可能并不比孙武好上多少,或许生存都已成了最大的挑战;但是他们为了自己的爱剑,愿意花掉身上仅有的财物,且以此为荣!
此时有人看到孙武佩这般劣剑,刚才的好感全都被击溃,孙武霎时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异类叛逆者。
“敢问壮士可是一名剑士?”当中一位年纪稍大的男子对视孙武,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鄙夷不满。
孙武尚不能理解眼前剑士为何这般敌视自己,他只得认为这些剑士在庆忌面前失了威风,看到吴国剑士便心生不满,决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下风,孙武暗自端正的姿态,剑士面前只有剑士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正是。”孙武拱手施礼。
“哼!吴国当真是蛮荒小国,一个酒侍挂着一柄破剑也敢妄称剑士!”
“当真辱没了‘剑士’这两个字!”
“看样子那吴国第一勇士应当也是徒有虚名罢了!我等当真是来错了地方。”有剑士露出轻蔑的神情。
孙武不想招惹麻烦,回应道:“吴国的确是南方小国,比不了中原大国,礼仪之邦。”
“哈哈……”众剑士哄堂大笑起来,孙武不再回应,默默给众剑士把酒倒上。
“如果没有别的需求,孙武就退下了。”孙武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有人喝止孙武。
孙武心有不悦,但是脸色未发生变化,沉声问道:“还有何事吩咐?”
“把剑留下,连剑都不爱惜,汝不配成为一名剑士。”那人说着就伸手去取孙武的佩剑。
孙武目光一紧,迅速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暗自发力,手中骨骼“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