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不是魏氏那样好拿捏的软柿子,当时就闹了起来。
老夫人虽然震惊,但儿子和儿媳之间,她当然偏心儿子,便训斥道:“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男人哪有不多情的?不过就是几个女人而已,养在外头又碍不着你的眼。要不是你专横善妒,他用得着偷偷在外头养姬妾?爷们儿的事你一个女人掺和什么?非要闹得这样难堪,你让仲文的脸面往哪里搁?”
黄氏简直不敢置信。
她自打嫁过来,老夫人一直很偏宠她,甚至默许她对林氏和魏氏各种欺辱打压。
哪怕先前有些隔阂,妯娌之中,她依旧是最得脸的,毕竟她儿子争气。
可她忘了,如今她控诉的对象,是老夫人的亲儿子。
亲疏对比,高下立判。
男人站在规则的至高点,自然会行驶自己的权利。
但凡有些家底的男人,都会养舞姬乐妓取。
世人不会觉得他们朝三暮四,只会要求女人宽厚大度。
秋仲文妾氏不多,其中两个都是黄氏进门前的通房,生了孩子才有的名分。后来都因难产或者重病死了,他也没再纳旁人。
黄氏自觉是他的真爱,得意非常。
却不想,最花心的就是秋仲文。
屋里干干净净,外头花团锦簇。
黄氏凄然道:“儿媳并非不能容人,老爷若是喜欢,收纳几个姬妾在屋里,儿媳是不敢说什么的。可他毕竟是朝廷官员,如此胡来,若被人抓住了把柄,奏达天听,要如何是好?”
跟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黄氏太了解婆母的性子了。
内宅女人那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可如果涉及儿子的前程大事,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果然,这话一出,老夫人就变了脸色。
“那地方可隐蔽?”
黄氏心中恨极,面上却依旧一副凄婉的模样,“在一处破庙下面,我也是担心老爷被外头那不安好心的人给骗了,才差人跟着,否则也发现不了那地方。”
老夫人点点头。
好在黄氏还有理智,知道给自家男人遮羞。
“那些女子都是什么人,你可查清了?”
黄氏忍了忍,恭顺道:“大多数都是姑子,还有瘦马,就像甄姨娘那样的。从前做过舞姬,被赶出来,无路可走。”
也就是全都被秋仲文收留的。
非但没后台,还是为世人所轻贱的。
能得一隅之地求生,已是幸运,自然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老夫人心里又松了口气。
“仲文还算有分寸。”
她看一眼黄氏,“行了,你也别哭了,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养在外头,又没在你跟前蹦跶,也威胁不了你正妻的地位,你有什么可不平的?这些年仲文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清楚。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你矫情。”
老夫人自己把丈夫看得牢牢的,对庶子极尽厌憎,轮到别人,就开始双标了。
黄氏恨得差点咬碎银牙,却只能忍着。
老夫人拎不清,可老太爷最看重名声,断不会轻轻揭过。
事发以后,秋仲文就被亲爹叫去了书房,发了好大一通火,让他把那些女子全都解散了,送出京城尼姑庵去。
秋仲文不敢忤逆父亲,唯唯诺诺的应了,回到房里,夫妻俩又开始吵。
连着好几天,秋仲文都是睡在前院。
老夫人觉得儿子受了委屈,对黄氏的态度立马就冷淡下来,看她哪哪都不顺眼。
因为老太爷因着这事,迁怒了她。
怪她没教育好儿子,一个两个的都干出这许多的混账事。
老夫人不服,“儿子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吗?凭什么怪我?再说不就是养几个女人,算什么—”
老太爷抬起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
老夫人直接懵了。
夫妻几十年,丈夫头一次动手打她。
老太爷目若寒冰。
“日后你再惹是生非,闹得家宅不宁,就去祠堂里呆着,永远也不许出来。”
老夫人捂着脸,目光怔怔的。
她突然发现,这个家里根本由不得她做主。往日不过是男人纵着,她才敢为所欲为。一旦男人的耐心耗尽,她也只能夹紧尾巴做人。
封建制度,父权社会。
没有女人是例外。
老夫人终于消停了,连晨昏定省都免了。
两个嫡子一个比一个荒唐,老太爷愤怒之余,突然发现最没出息的小儿子竟是最省心的那个。
毕竟老三不会在外头给他闯祸。
二房受打压,魏氏是最开心的那个。
因为被老太爷训斥后的老太太再也不敢找她麻烦,黄氏更是灰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