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彩芝伺候世兰起身。
本来第一次与闔宫妃嫔相见,世兰不愿叫人看轻了去,但又念及皇后崇好古风,衣饰素简,便只好捡了稍素的一套赤金嵌宝花盆式头面。
世兰左右看下深觉不足,又簪了一支鎏金如意福寿点翠簪,方施施然坐上肩舆,朝长春宫而去。
长春宫内,众妃正齐齐站在庭中猜测这位新进宫的乌雅妃是何等样貌,这方嘉贵人正叹着她的家世,那边一位丽妆华服的美人已立在了众妃之中。
恰好素练正掀帘子,请诸位妃嫔入正殿说话。世兰便欣然越过众人,抢在慧贵妃前入了殿。
高晞月俏脸微沉,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跟在世兰身后,快步走到惯坐的左下首第一位。
那边世兰笑意盈盈,自寻了右下首第一位而坐。
按理说如懿已入冷宫,妃位第一人当属纯妃,却不想纯妃瞻前顾后,踌躇之际便叫世兰踩在了上头。
嘉贵人觑见贵妃纯妃的面色,不由得抱不平道:“乌雅妃初入宫,怎的坐了纯妃姐姐的位次?”
慧贵妃心火正燃,跟着斥道:“不知规矩!论资历,纯妃与本宫皆是潜邸旧人;论身份,纯妃有封号,而你尚且只是个光头妃位;论功劳,纯妃诞育一子。如此,纯妃当为妃位之首,你还不速速起身?”
世兰朝后一歪,端详着手中的鎏金云纹双喜字护甲,不紧不慢地回她:
“贵妃娘娘这个年纪怎还有这么大的火气?本宫乃是圣上登基之后礼聘入宫的妃,自然比那些从贵人熬油熬上来的人贵重些。”
“再说出身,这宫中一向是先满蒙后汉藏,本宫乃圣祖爷孝恭仁皇后中表之亲,出身满洲正黄旗,又如何不能做这众妃嫔之首呢?”
晞月最恨人拿她的年纪说事,又恨世兰讥讽高家不过包衣抬旗,比不得她天生在上三旗的尊贵。
怒气交加下,恶狠狠地指着世兰:“你一个妃位,敢这样对本宫不敬,本宫倒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琅嬅眼见闹得不像样,不得已从屏风后转出:“后宫之中以和为贵,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何必分出个高低?”
见晞月粉面涨红,世兰倨傲无匹,皇后不由得一阵头疼。
皇上极为看重乌雅将军,就免不得贵妃要受些委屈了。
皇后打定主意,开口劝道“乌雅妹妹初入宫中,又正是青春年少,不由得有些骄纵,贵妃你是宫中老人,原也该让着些。”
后怕晞月心生怨怼,又软语安抚:“吉林将军上供了上好的玄狐皮子,慧贵妃一向怕冷,等下叫人给你送去。”
晞月起身应是,琅嬅又温声问起世兰宫中诸事。
世兰见皇后如此糊涂,连她咆哮长春宫顶撞贵妃的行径都充耳不闻,反倒好声好气地赏她,心中便像喝了蜜一样。
本来上一世她便仗着哥哥横行霸道,没想到这一世的靠山更大,皇帝皇后也更为窝囊,看来以后还要再放肆些才好。
不多时,皇后叫了众人告退,唯独留下世兰。
琅嬅殷切地拉着世兰:“昨日天晚,想着你入宫忙乱,皇上便未曾召你。但皇上切切嘱咐过本宫了,今日本宫便带着你去慈宁宫一趟,一来拜见太后,二来也好叫皇上瞧瞧你。”
原来世兰未有封号,是两宫太过慎重的缘故。
内务府择了几个封号,规矩是规矩,只是皇帝觉得未曾见过世兰便贸然赐封,终究不美。故此才有这一番嘱托,以显示对乌雅氏族的看重。
世兰听了,喜不自胜地跟着皇后往慈宁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