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腻的沉香气味散逸开来，嬿婉暗叫不好：“皇上恕罪，嫔妾冒失，碰倒了这白瓷香炉。此香过浓，搅扰皇上进膳的雅兴，是嫔妾的不是。”
皇帝冷冷道：“这不是白瓷，是甜白釉。”
“是，是。”嬿婉瞧了一眼地上的碎瓷——这不是白瓷又是什么？再看娴贵妃，挑着眉似笑非笑，仿佛在嘲讽魏嬿婉不过小小宫女，一朝飞上枝头，却仍然粗鄙不堪。
待嬿婉抬眼时，娴贵妃又别过了眼去，轻轻道：“还记得初见嬿婉时，她也是这般打碎了送到皇后宫里的花儿。”
皇帝皱眉，刚想说华贵妃手底下出来的奴才规矩不好。又但碍于世兰是个炮仗性子，骂了她宫里的人，倒像是故意让世兰没脸。
因而皇帝也不好说太多，只摆手说：“罢了，退下吧，叫华贵妃用心教教你。”
嬿婉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子，脸上烧得通红，忙不迭的走了。
“呸！就她知道！”嬿婉怒气冲冲地出了养心殿，飞快道：“瞧皇上那样子，这是甜白釉！呵，甜白难道不是白瓷么？还有娴贵妃，她可是乌拉那拉皇后的侄女儿，什么好东西没用过，偏生说我糜费？”
嬿婉走出长康右门仍旧气得难受，只抖着手说：“看不上我就看不上我，何必怪在娘娘身上，哼！谁进膳点那么浓的香，做什么道场！”
澜翠小心地扶着她：“小主别生气，咱们不懂做膳被人挑剔，回去禀了华贵妃娘娘，请个师傅来好好学就是了。”
“这些东西会了不过锦上添花。”嬿婉有些委屈：“我之前不过是个宫女，承蒙华主子提携才做了小主，怎可能一下便什么都懂？便是之前刚进永和宫，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姑姑也只是说我还小，慢慢学就好了。”
澜翠劝着：“一样米养百样人，咱们华主子最是怜贫惜弱的，许是娴贵妃宫里便规矩多些，不许犯错呢？”
一路走回永和宫，嬿婉想到做宫女时华贵妃慈爱可亲，还是忍不住到正殿来哭诉。
正好华贵妃也在用膳，见她来了，自然请她坐下。小厨房炖了牛乳燕窝羹，世兰顺口叫人端一碗来给嬿婉喝。
嬿婉接过瓷碗，甜丝丝的一勺燕窝入口，她忍不住落泪：“娘娘，我家道中落，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不懂燕窝以清炖为佳，平白被娴贵妃看了笑话。”
“并非是你的燕窝不好，而是皇上吃多了山珍海味，近来喜欢清汤小菜换换口。”
“可是，可是娴贵妃还说，还说我这三两燕窝是贪多贪足……”
世兰嗤笑：“你同娴贵妃那个破落户计较？瞧她那小家样子，一点燕窝，没有三两本宫还不吃呢！”
看嬿婉还是哭，世兰也没什么安慰她的心思，只管着嘲笑娴贵妃：“哼，这宫里丢了的金的银的还少么？她抛费的东西，拿去堆山填海也够了，倒没见她可惜一句，这会子又知道糜费了？
去内务府说一声，这样华贵的东西翊坤宫也不必总支取。瞧她那张大嘴，吞掉几百斤燕窝还说不出好话来，一月称三两给她尝尝鲜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