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连门槛也没有注意。
“王爷上马车歇一会儿吧?”司珏忧心忡忡:“您这几日脸色实在难看,属下请大夫为王爷瞧瞧?”
萧牧野确实有些憔悴。
因为我对他太过了若指掌,所以细微的变化我都能看得出来。
眼下有一层显眼的乌青,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知道为何我一夜清醒了。
之前我都会随着他的入睡而意识昏沉,但昨夜我睁眼到天亮。
代表萧牧野也一夜未眠。
但我想不通,他跟孟冬宁刚圆房,心上人就在身边,为什么会睡不着觉。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了,我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满身伤痕。
孟冬宁已经紧张地扶过萧牧野,满脸心疼。
“王爷,不如再歇一歇?您昨夜劳累——”
“不必了,回王府。”
萧牧野有些迫切地下了马车。
王府的下人都在门口迎他,但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最后顿在原地。
我这时候意识到有一些不对。
从在孟府开始,他就好像在找谁。
下人拦不住他,孟冬宁追不上他,我被他极快的脚步拽着走。
浑身上下都很疼,可我无力摆脱。
萧牧野去了饭厅,他在饭厅环视了一圈,没到午膳的时辰,桌面空荡荡的。
雕花的高脚几上,没有往日我布置裁剪的牡丹。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很久。
我后知后觉地觉得,或许他终于开始不习惯,觉得府里少了一个人。
我一个大活人,死了七天,他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吧。
但是没用了,我已经死了啊。
萧牧野紧紧盯着我平日放牡丹的地方,大约是一夜未眠,眼底有深红的血丝。
而后他又迈步离开饭厅。
我以为他要回孟冬宁的紫檀苑,可他去的竟然是后厨。
这地方他几年也不会踏足一次。
小厨房的下人见了他,纷纷露出惊恐。
大概这几日,他在我身上的诸多做法令王府多了下人胆怯。
他本就不是个和善的主子。
萧牧野谁也没管,他迈进去,在里头巡视了一圈。
瓦罐上小火煨着汤,点心摆在笼屉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管家祁叔快步走来:“王爷找什么?可是饿了?老奴这便让下人们去准备,厨房污垢,王爷还是回前院歇着。”
“面呢?”萧牧野沉声问出这一句。
我恍然,原来他是因为不习惯生辰这一日没吃到长寿面,因此找到厨房来。
何必呢?
他只要吩咐一声,午膳的餐桌上,定然少不了一碗佐料丰盛的长寿面。
我无力地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的场景,疲惫不堪。
“王爷是要吃面?来人,还不快去准备!”
霎时厨房忙碌起来。
“王爷,是老奴考虑不周,”祁叔看着萧牧野的脸色请罪:“往年您的生辰都是王妃大早起来亲手操劳。”
萧牧野蹙起了眉:“她亲手?”
我忍不住冷笑。
从前的长寿面确实都是我一手张罗,从不假手下人。
我以为萧牧野至少是知道的。
但原来,他以为那些面都是下人做的。
是啊,在这四年,我在萧牧野心底的位置,何曾比得上一个下人?
“是是。”祁叔怕自己说错话:“王妃说,亲手为之,才有诚意。”
萧牧野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我在想,是不是他觉得,自己习惯吃的长寿面,竟然是出自厌恶的人的手,因此他觉得不能忍受了。
但祁叔不明所以,还妄图替我说话:“第一年,王妃显然没入过厨房,切面时伤了手,下面时又烫伤了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