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弹打出之后, 城防的一干官兵分别从不同方向,按照原计划飞速朝着宫城赶来。
百姓们纷纷避向两侧,看着骑兵如狼似虎, 奔袭而去。
皇城里面烟花声中夹杂着阵阵炮响,感觉不对的商家已经早早关门谢客。但并不是盛京所有的百姓都有这样的敏感度, 外面游荡的依旧不少。
可城防营的异动还是让不少人察觉到了不对,随着骑兵们奔向皇宫,后方的百姓有的开始收拾自己的小摊,有的开始催促客人准备打烊,有的则直接拆装门板。
这股紧张的气氛感染了不少人,百姓们很快像鸵鸟一样钻回巢穴,只敢躲在窗户内窃窃私语。
宫外的雷火营众面面相觑, 显然没想到机关雀会竟然会坠落。
谢令书与太叔真交战正酣, 太叔真明显有些急躁, 攻势越发猛烈。
这厢, 承昀还在试图说服楚王:“你和太叔真合作,即便当真能够登基, 可你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他很清楚, 城防营的加入将对整场战斗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否则雷火营即便火器再多,只怕也难免死伤。
“他如今迫不及待想要逼你倒戈, 无非是觉得你胜算渐大。”周苍术沉沉道:“你为庶多年, 如今正是翻身的唯一机会,你当真要为了所谓的旁人之言, 让自己的余生, 继续笼罩在宫晟的阴影里吗?“
这话让楚王缓缓抬起了头。
承昀的脸色沉了下去:“皇兄, 你不要一步错, 步步……”
“我什么都是错的!”楚王的眼睛红了起来,“我母妃错的,我出生是错的,如今我只是想要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为何也成了过错?!”
承昀沉默,温别桑已经皱眉,道:“什么是你的东西?”
“我才是长子!”楚王瞪着温别桑,道:“我分明比他还要年长两岁,我从小就被母妃教导要讨皇祖父还有父皇的欢心,我努力了,可是他呢!”
他指着承昀,道:“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皇祖父就为他准备好了一切,从他降世的那一刻,整个天下似乎都成了他的私有物,春霖夏雨秋霜冬雪,所有的好事似乎都是承昀太孙的功劳……他凭什么?!皇祖父甚至还为你改了年号!!他在临终之前竟然要破例让你称帝,你凭什么?!!”
“宫承昀。”他怒吼:“你凭什么?!”
“凭他是皇后生的。”所有人都因他爆发的情绪而震撼之时,温别桑依旧冷漠:“凭你母妃是个坏女人,所以你自然也是个坏种。你有什么好不满的?若不是皇后慈悲,你能活到你那坏娘把你生下来?你能成为楚王?你和你娘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皇后处处忍让,却只养成了你们的贪婪无度,你娘活该死,谁先使坏谁该死!”
“温别桑……”楚王怒意升腾,承昀伸手按住了温别桑的手,后者毫不犹豫地躲在承昀身后,只露出的一只眼睛依旧冷漠无情:“是你娘先给皇后下毒的,是她先有了杀心,可惜贪婪有余智慧不足,现在被炸成了稀巴烂都是她活该!”
“温别桑——!”楚王暴怒拔刀,飞身冲来,承昀当即提刀迎挡,两人转瞬过了几招,楚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温别桑马上笑了起来:“亏你还有脸说比承昀大上两岁,你自己想必也清楚吧,即便不论出身,你的资质也差了他十万八千里,即便你再虚长百岁又如何?”
楚王脸色扭曲至极,温别桑哼哼地笑,承昀无奈看了他一眼,又面对楚王,道:“阿桑小孩子脾气,你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呵。”楚王气的扭曲起来:“我不与你们计较,反正,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宫外忽然传来一声炮响,一眼看去,黑烟滚滚,显然是雷火营已经和城防卫交上了手。
承昀眸色微沉,楚王已经再次走向永昌,他抓住对方肩膀,用了力气,眉带戾气,道:“父皇,请写禅位诏书。”
承昀抬步,温别桑却忽然拉住了他,嗓音小小:“让学人精吃点苦头。”
永昌眉头紧锁,神色间仿佛已经不再认识这个儿子。
楚王无声闪躲了两下他的眼神,用力抿了一下嘴唇,逐渐坚定了下来,道:“父皇,请写,禅位诏书。”
“轰——”
前方的宫墙猛然倒塌,周苍术条件反射地朝那边看去,看到城防营的骑兵破除万难匆匆冲来,立在了他们身后。
他心神稍定,楚王则强硬地将笔塞在了永昌的手里,拿着他的手按在了纸上,再次咬牙:“父皇,不要逼我。”
“事已至此,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周苍术开口,却忽闻风中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极轻,在此刻的炮火与两军对垒之中,却仿佛山间扫过的清风一般格格不入。
周苍术条件反射地转身去看,却只见到一道黑影急速闪过,他瞳孔收起,又闻一声笑来,骑兵下的马匹不安地走动,步兵也都不自觉地感觉脊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