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只好将那一夜里普济寺内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只是却刻意隐去了王睿之险些对倾丝用强一事,只说倾丝蓄意勾引了王睿之,就在两人即将成事前,她杀去普济寺将儿子“救”了出来。
“你儿子的倔脾气你也知晓,我瞧着他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志,那一夜竟还怨怪起我坏了他的好事,我心里也气不过,就与他在普济寺的后院里吵了起来。”钱氏越说声量越小,瞧着有几分心虚的模样。
母子争吵本是小事,不巧的是她与王睿之争吵时正立在英瑰公主安歇的雅间之外。
她发起怒来说话没个遮拦,便大骂像倾丝这样的狐媚子就该死在余杭,还说这般秉性体弱的女子就不该来这世上害人。
话音甫落,雅间里的刁嬷嬷立时推开了屋门,踩着迷蒙的夜色呵斥钱氏道:“国公夫人安静些吧,我们公主正在为玉华县主祈福,您这样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钱氏被吓呆在了原地。
她当然知晓玉华县主是谁。
英瑰公主与傅国公夫妻恩爱,五年前,英瑰公主老蚌生珠,一夜难产后生下了玉华县主。
听闻陛下对这位小县主也极为疼宠,才出生便赐予了她县主的封号,一应珠宝赏赐更是络绎不绝。
只是天不遂人愿,玉华县主生下来孱弱得好似一只小猫,哪怕太医日夜守在她的摇床旁,她也只撑了两三个月便不幸夭折。
钱氏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英瑰公主既是来普济寺为玉华县主祈福,自然是听不得她方才那一句“这般秉性体弱的女子就不该来这世上害人”。
她领着王睿之灰溜溜地离去,一连好几日都惴惴不安,生怕那一夜的冲动之言会得罪了英瑰公主。
听完钱氏的一番言语,王若箫先是惊了一惊,而后便横眉竖目地怒骂钱氏:“你这蠢笨妇人,说话怎么这般不过脑子?”
面对王若箫的质问,钱氏自觉心中有愧,便笑盈盈地走到了他身旁,小意温柔地替他揉肩捶背了一番,只说:“妾身也知晓自己做错了,这些时日便加倍地讨好魏世子,总也没有让他在我们乾国公府里受什么委屈,想来英瑰公主也不会与我计较这些小事。”
“哼。”王若箫冷哼一声,便又将矛头归咎到了王睿之身上,“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疯?倾丝好歹是他的表妹,我总不能做出让外甥女成儿子妾室这样的蠢事来,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无论如何,倾丝都是不够格做王睿之正妻的。
明辉堂里只有夫妻两人在说体己话,王若箫也不是那等宠妾灭妻的糊涂人,与钱氏也有几分少年夫妻的情谊在。
钱氏深谙王若箫的脾性,只柔声为他顺毛道:“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难做,等睿之的婚事定下来后,我就去挑个家世好些的秀才人家,尽快将倾丝嫁出去。”
也是她不敢再与倾丝苦耗下去,普济寺的那一夜已吓破了钱氏的胆子,她只怕儿子会做出更无法无天的事来。
若到时候倾丝硬缠上来,吃亏的只会是钱氏与王睿之。
“嗯。”王若箫眯着眼盘算着该去北竹苑试试魏泱的口风,若英瑰公主真生了钱氏的气,他则该去公主府负荆请罪才是。
钱氏仍在为王若箫揉肩捶背,两人闲话一阵后钱氏正想与夫君提起魏泱心悦王珠映一时。
空荡荡的庭院里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
钱氏顿时扬眉朝外头望去,便见钱嬷嬷正满头大汗地朝着里屋走来。
她是了解钱嬷嬷为人的,若不是外头出了十万火急之事,她断断不会如此失态。
“太太和老爷在这儿呢,奴婢正想着小厨房里的莲子羹不错,想去盛两碗给老爷和太太润润嗓子。”钱嬷嬷一瞧见钱氏身旁立着的王若箫,便把面容里的惊惶之色压下,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来。
钱氏与她交换了一番眸色,心里了然了大半。
只见她不动声色地与王若箫耳语了几句,便走出里屋,与钱嬷嬷一同走向了小厨房。
等两人走到离正屋稍远些的廊道上,钱氏便沉着脸问钱嬷嬷:“出什么事了?”
钱嬷嬷白着脸答道:“二爷偷偷溜去了樊楼,请了两个花娘喝酒。这还不算什么,小东子说二爷向两个西域的富商买了点迷.情药,多半是要用在月华阁那一位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