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的那张粉色花笺,眼疾手快揭到了手中,面不改色地将上头的诗句喃喃念了出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1
诗句念完,谢晚苏陡然变了脸色。
“沈妹妹,你这是何意?”
沈蕙被当众揭短,神情自然难堪,支支吾吾起来。
“我……”
谢晚苏拿住了由头,便先发制人。
“沈妹妹难道不知,我兄长已有妻室?”
“这世间,但凡懂些礼仪廉耻的女娘,知晓郎君已有妻室,便不该肖想,是与不是?”
沈蕙被她一番严词诘责弄得懵了,一时愣在原地,毫无还口之力。
她身后的丫鬟还算机灵,见情形不对,帮着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家小姐……”
“不是什么!”
谢晚苏拔高了音量,亦引得水榭那头众人纷纷移步而来。
“难不成这张写了情诗的花笺,是凭空出现在这食盒里头的不成?”
说话间,众人皆至。纷杂的脚步声里,秦氏最先赶到,瞧见两厢对峙,甩着帕子一叠声道:
“哎哟哟,我的两位小姑奶奶,这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得闹起来了。”
“怎么了?”
谢晚苏冷笑,将那张花笺递给她,“瞧瞧你的好外甥女,都给我兄长写了什么?”
秦氏瞧清纸上写的内容,大致猜出了原委,神情不由一变。
众目睽睽之下,沈蕙自是心虚,但应变还是快的,眼眶当即红了,带着哭腔道:
“那花笺许是丫鬟失手放的,我并不知情,姐姐,你何故羞辱……”
她身后的丫鬟当即揽过罪责,跪地磕头:
“是是是,正是奴婢无心之失,与我家小姐无干啊。”
秦家姨母眼见自家女儿受辱,自然也来相帮,做出一副痛悔之色。
“我早说了!燕儿这丫头,平日就是你身边最粗心大意的一个,准会坏事,叫你不要留,不要留,发卖出去干净,你却偏偏心软不肯听。”
“瞧瞧,眼下惹出这等误会,咱娘两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此一番话,倒渐渐逆转了风向。
有人道:“沈妹妹看着并不那等轻浮之人,或许,此事真的是误会……”
谢晚苏冷眼瞧着,毫不留情道:
“秦姨母莫要叫苦,若是误会,那便解开了就是。”
“不过今日我亦要把话说在前头。”
“我家兄长与我嫂嫂,乃是年少夫妻,情意自是非比寻常,若是有人妄想插足,那便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此话说得方才一直面色沉重、未言未发的谢重林,眉梢跳了一跳。
“表姐姐说这话,便仍旧是疑心妹妹了。”
对面,沈蕙水眸晃晃,长睫轻颤,滚下一行泪来,看着乖巧,却是个冥顽不灵的,委屈无助的眼神还时不时飘在谢重林身上。
谢晚苏不禁冷嘲:“沈妹妹,你既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今日待我兄长如何,在场之人皆有目共睹,且不说这花笺之事是真是假,可自你见我兄长伊始,一双眼睛何时离过他半分?”
她一针见血的指出,“焉知不是心思太过所致?”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人群中,竟还有人没憋住,噗嗤笑出声来。
“你……”
“怎可如此血口喷人……”
沈蕙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显然是羞愤至极,一双手揪着身前衣襟,哭成了泪人。
秦家姨母亦是恨恨地咬牙看着她,含泪对秦氏道:“姐姐,公府嫡女便可如此张狂欺人?何不告了国公爷管治?”
秦氏此刻只想息事宁人,按住她的手,摇头叫她别再生事。
沈蕙边哭边道:“姐姐,今日遭你如此诋毁,我倒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儿,以证清白。”
“何必操之过急。”
谢晚苏微微一笑:“妹妹往后住在府中日子还长,清白二字,大可慢慢自证。”
*
话已放下,众人皆有见证,若那沈蕙今后再行勾引兄长之事,那罪名便是板上钉钉。
如此,兄长前世的祸端,当是不会再发生了吧。
回正院的路上,谢晚苏只觉一身轻松,谢重林却有些不安。
“苏苏,你今日这般为我闹了一场,难道不怕姑母告到父亲那里,说你不知礼数?”
谢晚苏冲他眨眨眼。
“哥哥,今日来前嫂嫂嘱咐了,定要把你牢牢看好,免遭人觊觎,妹妹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不必介怀。”
谢晚苏是随口编的,但谢重林却当真了,高氏成日持家操劳,忙得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