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临在洗漱完躺在床上被纳努克拢进怀里后这样想。
纳努克像很多年前那样,像还在破败飞船屋子里那样,像无数个日夜安抚妻子那样,将星临抱在怀中,轻抚着他的背。
“……睡吧,有我在。”纳努克小心翼翼的在星临的眉间印下一个吻,一个不掺杂任何情欲的吻。
星临闭上眼睛,闻着纳努克身上混杂着硝石气息的茉莉香,慢慢沉入梦乡。
星神不需要睡觉,纳努克抱着星临一动不动,目光灼热地看着星临,祂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想,眼里也只看的见星临。
良久,祂才呼出一口气,伸手替星临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发丝,将那些发丝拨开,露出星临那张漂亮清冷的脸,他睡着的时候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好像睡的并不安稳,纳努克又安抚着轻拍他的背。
很快,星临的呼吸又变的绵长平稳,纳努克这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黑夜过半,月亮和星星都被云笼罩,看不太清楚了。
祂才又在星临的眉心印下一个吻,带着「毁灭」气息的吻慢慢侵蚀着其他人留下来的印记,过不了多久,那些杂乱的气息将会全部散去。
然后,祂像是拥住一片珍贵的容易散去的月光,慢慢阖上了眼。
星临知道自己深陷梦中,四周的黑雾如潮水般齐齐涌来,将他包裹着。
无孔不入,由浅及深。
幽寂的空间只能听到让人面红耳赤的抽泣和轻喘。
纤细皓白的腕被滑腻腻的尾巴紧紧缠绕,挣扎间染上了红痕。
吻痕如点点红梅,从脖颈、锁骨、前胸到小腹。
那双漂亮的眼里盛着泪,通透的仿佛一望到底。
他被迫承受着狂风急雨般的入侵,泪水从眼角溢出,滚落在地板上。
啪嗒——
画面一转,星临出现在喜堂上,他的眼前是一大片暗红。
艳丽的红,灼目的红,那些红色好像有生命力一般,流淌着,飘动着。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纱幔帐随风飘动,喜乐缥缈,锣鼓声、唢呐声吹吹打打顺着风送进耳里。
他的手里抓着一截红绸,手心里全是汗,那是紧张的表现。
红绸的另一边也被人牵着,他的头上盖着红盖头,只能透过那片朦胧的血色看到高堂上端坐的师长,周围的亲朋……和红绸那头的「丈夫」。
昏黄的烛光跳跃着,耳边是宾客们欢呼的声音,让星临不自觉的心脏一缩。
这个场景很眼熟,眼熟到让星临过了这么多年还能说出接下来的流程。
礼官唱着诡异的贺词,黄昏的日光暗淡,周遭的所有声音全部变成嘈杂的声响。
“正月十八者,宜出殡婚嫁祭祀也,娘家出殡,与郎婚嫁,情人祭祀——”
星临其实什么也没听清楚,他头有些发晕,这里的空气稀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好在流程已经接近尾声。
随着那声高呼的“送入洞房”,星临被人拦腰抱起,一路到了婚房。
盖头被掀起,岚那张淡漠俊美的脸就倒映在星临眼底,或许是新婚,或许是终于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妻子,高大沉稳的青年眼角眉梢都带着些笑意。
但星临却推开他一点,扶着床,平复着呼吸,咳喘起来。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糟糕透了。
岚连忙将星临扶住,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喂下去。
然后轻拍着星临的背,为他顺气。
蓝白和白金色的发纠缠在一起,仿佛永远也不会分开。
星临死死抓着岚的手腕,心脏阵痛,呼吸急促,最后呕出一口血。
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滚落,染湿了有些泛白的柔软的脸颊和捧着脸的有些粗糙的手。
岚的满心欢喜也跟着变的沉重,他抱着星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帮妻子擦掉渗出的细汗。
最后还是叫了时刻待命的府医过来,府中的宾客散去,喜事差点变丧事。
医士进进出出,岚站在床边看着星临痛苦的面容,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他面沉如水,身姿挺拔,只有背在身后颤抖的手泄露出他的不平静。
一场好好的新婚,被星临突如其来的发病打断,要说遗憾,也是有的,但是……
没什么比星临的身体状况更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喜烛已经燃尽,天际翻了白。
星临总算脱离危险,他面色憔悴,细白伶仃的腕被岚轻握住,还未脱下的喜服红艳艳,更衬得他单薄。
星临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抹掉岚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别哭啊……咳咳……哭的好丑。”
岚连忙背过身去将泪水擦干,然后转过身对又一瞬不瞬盯着星临看,他眼里含着苦涩,却还是不想让星临心里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