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视线,不想说:“我没想什么。”
严明颂忍着没再问,钟斐声却在走出商场时自己没忍住,小声问严明颂:“我小叔叔,真的会,娶老婆吗?”
“啊?”严明颂没想到他是在想这个,“这是什么问题?他当然会娶老婆啊,他都快三十了吧。”
钟斐声看起来有点在意,纠正:“他二十八。”
严明颂不理解:“这不就是快三十了,无所谓,总之他不仅会娶老婆,这个年纪离娶老婆也不远了。”
钟斐声表情很平静,严明颂却感觉钟斐声不太高兴,他思索着安慰这个好朋友:“不过也不一定,万一你小叔叔是个独身主义者,就不会娶老婆了。”
他观察钟斐声的表情:“你该不会是在担心你小叔叔娶了老婆就不喜欢你了吧?也正常,我就不想让我哥谈恋爱。不过你不用这么担心,你小叔叔娶了老婆也不影响你花他的钱。”
钟斐声看起来似乎没有被他安慰到。
严明颂不解:“?”
钟斐声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在不高兴什么,好像向聿柏不管是会结婚还是独身主义,他心里都不太高兴。
–
钟斐声给向聿柏打了电话,和严明颂一起在商场外等。
天已经昏暗,飘起一点雪,路灯亮起来,街上的灯牌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向聿柏驱车停在不远处,下车走到钟斐声面前,伸手接过钟斐声手里的几个纸袋。
严明颂家里离得远,来接他的家人还在路上。钟斐声想陪严明颂等一会儿,向聿柏站在钟斐声身侧,陪着他。
等到和严明颂的家人碰见,严明颂对他们道别,钟斐声才跟在向聿柏身旁一起往车子那边走。
在走过去的这一段路上,钟斐声随意转头看向四周,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那是他曾经的父亲,直到今日,那仍是他的心理阴影。
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眼前有瞬间发黑,脚步踉跄了下,在跌倒前被向聿柏伸手接住,他倒进了向聿柏怀里。
向聿柏护着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人群里让钟斐声害怕的那个人。
他收回目光,圈紧怀里的钟斐声,轻拍钟斐声后背,垂首低声安抚:“我在这里,别怕,不会有事的。”
钟斐声在他怀里慢慢缓过来,他仰脸看着向聿柏,伸手搂住了向聿柏的腰。
向聿柏没有拒绝他。
有雪落在他眼睛下,向聿柏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又去摸他的头发,拂去发丝上的雪,帮他戴上羽绒服的帽子。
“回家?”向聿柏圈住他的手松开了些,温声询问。
钟斐声点了点头,下一瞬被向聿柏放开,重新和他拉开安全距离。失去温暖的怀抱,钟斐声心里感到空茫,他下意识去接近向聿柏,牵住向聿柏的手。
向聿柏低头看了看,没有抽回手,牵着他的手一起放在了大衣口袋里。
他只是担心钟斐声,担心钟斐声害怕,也担心钟斐声会冷,却没注意到钟斐声藏在围巾里的脸颊,因他的举动而弥漫热意。
–
回到家,向聿柏仍然不时关注着钟斐声的情绪。钟斐声自觉已经缓过来,反过来让向聿柏不要担心。
他没有逞强,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了。直到他睡着后陷进一场噩梦。
他没有一个好的童年,他的家庭表面看去和其他温馨美好的家庭一样,甚至比一些家庭更美好,有整洁干净的房子,和爱护他的父母。
他不被允许诉说自己的疼痛和委屈,不被允许暴露伤痕累累的身体。
在别人眼里,他有一个事业型女强人的妈妈,和斯文随和又好看的家庭主夫爸爸。周围的人称赞,羡慕他的家庭环境,于是他对父母的所有反抗都被指责。只有他是不听话的孩子,最后是没有救的小疯子。
离婚抛弃他的妈妈斥责他无可救药,自私自利,从不为她考虑,妈妈说是他毁了她的一辈子。
只是因为他在被欺负后反抗,咬伤了踢打他的同学的手,之后又用凳子砸了他们。妈妈因此被人议论,但他的妈妈只想被人羡慕。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没有做错什么,他不会认错。
可爸爸总是打他,爸爸不喜欢他,他很努力讨好,他还不是初中生时,已经会每天做饭,打扫房子,洗全家的衣服,他只是想要父母喜欢他,只要抱抱他就好。
他好像回到了十几岁,被爸爸捂住嘴,按在墙角打。隔着一扇门,是他的妈妈在和邻居聊天,他听到她们开心的笑。
妈妈说卧室里的声响是爸爸在收拾垃圾。他的妈妈觉得他是垃圾。
他疼到身体颤抖痉挛,爸爸力气很大,他没办法反抗。
于是他在夜里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掐爸爸的脖子。
或许别人说得对,他真的是个疯子。
他在漆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