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项平赶到梨川口时战斗已经进入尾声,阿会剌在战阵中挥舞着大锤追逐着敌人的溃兵,尤为突出。
前几年陆陆续续有山越溃兵越境来,阿会剌便被李项平叫到了梨川口,前去说服他相熟的部族,在诸次战斗中也算英勇,得了族兵们敬佩,李项平也对其放心了不少。
“这是今年第几波山越了?”
李项平皱着眉头望了望远处的大山,心头一阵不安,低低地问道。
“回家主!已是第六波了!”
一旁的李秋阳沉声回答,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也是刚赶到的。
李秋阳如今是胎息四层的修为,已经同陈家一女成了亲,膝下育有一子一女,眼看成熟了许多。
李项平点点头,转身进了院子,给李秋阳留下一句话:
“收拾干净后让阿会剌前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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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项平将手中的符笔放下,静静看着桌面上的布帛,他几年前便突破了胎息第五层玉京轮,如今更是胎息巅峰,早就可以执笔画符了。
李景恬则在屋中给灯添着油,女孩如今十二岁,长得快手脚也麻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陆江仙的六枚符种李家存世的三兄弟各用去一枚,余下其中两枚用到了李玄宣和李玄锋身上,最后一枚自然是留给李通崖这一房。
“家主!阿会剌求见!”
陈冬河一身皮甲,腰上挂着剑,英气勃勃地进了院子,眼神在窗子边李景恬侧脸上停留了一瞬,低着眉沉声道。
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修为已经到了胎息三层,长得还算清秀,有陈二牛的几分样子。
“进来。”
阿会剌挂着的一身兽牙如今已经通通摘掉了,换成了如同黎泾镇人的裘衣,进了院子便高声道:
“大王!大王!要坏事了!”
身后的陈冬河嘴角抽了抽,忍住抽这家伙后脑的冲动,偷偷低下头,借着阿会剌硕大的身体遮挡李项平的目光,用余光去看李景恬。
李景恬正在窗边剪灯芯,微黄的灯光在她的侧脸上微微跃动,她的美貌不是精致小巧的美,而是一种干净利落的美,五官英气十足,只有眼睛继承了田芸的圆润,反而看上去有些可爱。
“什么事啊。”
李项平低低地望了眼窗边专心点着烛的李景恬,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心中一阵好笑,突破胎息五层玉京轮后便诞生了灵识,这院子中的事情他都不用眼去看便知。
“我的老兄弟穿过大鱼溪,昨夜前来通报我…说…说那伽泥奚已经大破敌军,不日便可东进了!”
阿会剌的话顿时激起了千层浪,李项平和陈冬河皆是一骇,就连窗边的李景恬都轻轻扭头,担忧地仔细听着。
“那伽泥奚现下实力如何?”
李项平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那阿会剌低着头,闷闷地回答道:
“伽泥奚应在练气中期,整合了整个黎山北麓的十万山越,应有五六千的调度兵马,如今已经有四位吞服天地灵气的练气期人巫听从他号令,至于胎息境的部将也应有几十位了,好在这些人驻守在北麓各地,不曾随军。”
此言一出,李项平顿时一滞,皱着眉头沉声道:
“我李家为青池宗年年上供,是青池宗治下的家族,伽泥奚不过是一支山越,在北麓肆虐也就罢了,也敢肆意东侵?真当青池宗是死人不成?”
阿会剌连忙跪下,脑袋紧紧贴着地面,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据西边逃过来的族人的话说,魔门…青池宗不会管…”
李项平低了低头,心中升起一股无能为力的怒火,就连山越的小卒都知道青池宗不会出手,他作为青池宗治下家族的族长竟然对双方达成了何等交易一无所知。
“你等先下去…”
阿会剌与陈冬河连忙告退,见两人出去了,李项平这才缓缓坐回主位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父亲。”
李景恬却低声唤了一声,走近李项平身边轻轻下拜,轻声道:
“我家恐成他人鱼肉,还是要早作打算。”
李项平疲惫地抬了抬眉,沉声道:
“继续说。”
李景恬低着眉,轻声道:
“伽泥奚敢肆意东进,必是青池宗与山越一族的大巫达成了共识,交割领地与凡人,却又不通知我李家,是不愿我李家作出反应…”
“你的意思是我李家举家已经成了交割的货物。”
李项平挑了挑眉,低下头望着自己这个长女。
“依女儿看,此次我李家有伤财劳民之险,却无灭族之患。”
“季父尚在宗内,我李家又搭上了萧家的线,青池宗也不应一声不响地放弃我家,想必只是允了山越一族入境劫掠,而非要葬送我李家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