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统,李曦明最恶就是北释。
先辈李玄岭、李通崖的事情在大父李玄宣口里翻来覆去几百次,至今仍有郁结,李玄锋也受众释围攻而死,就连李曦峻也差点死在释修手中…
南北称水陵之争时也是这般,自己修行一阵,便有释修急着上门:
“那次打得我家人差点身陨,如今又要如何!”
空衡在这老和尚的白光下动弹不得的模样又与当日的情景何其相似!
“魏李是明阳盛世,又被北释夷狄倾覆,涉及金丹与世尊,从此命数相勾连,成为自然之理,明阳盛处,则有法师随来…”
李曦明当然知道这一切是何缘由,可仍止不住内心愤恨,老远就听着这和尚咄咄逼人,晓得释修言语往往有魔异,左耳进右耳出,举起煌元关就砸。
伏匣猝不及防吃了一顿明光,只不过脸色一黑,一手上抬,将这雄壮的明关撑住,灼热的白砖烧得铜手通红发亮,这老和尚一眼瞧出冷声道:
“果然是明阳尊卑、礼别纲常之道!”
他这一声道毕,空衡也算是抽出空来,身后的六臂金刚怒目圆睁,诸多金灿灿的锁链同时往伏匣身上锁去,直到此刻,他才有余力喘息。
他抽空调息,李曦明这头才砸了下去,仿佛撞到了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上,胸口一闷,恶心欲吐,差点喷出血来。
“好秃驴!”
这伏匣看上去不以为意,两手早就撑住了,一拳打的这座仙基晃动不已,两眼微眯,认了片刻,暗自道:
“这是李曦明!”
空衡总算有机会出声,用法力把打散的锁链凝聚回来,他刚才被那白光劈头盖脸打了一顿,声音略微沙哑,却始终保持着平静的涵养,轻声道:
“老前辈!你说苦难成世尊,寺佃终年劳作,当真成世尊了么!成的又是哪一位世尊!一无修行缘法,二无命数宿慧,仅凭吃苦与颂名成道,饥瘦猝死者上万…我却不曾见过经书上多出哪位吃苦怜愍,颂名摩诃!”
“燕赵之地,现世释土,莫不是一场弥天大谎!”
他这一声虽轻,却同样有振聋发聩的法力加持,伏匣面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竟然就被他这一句话震在原地,毫不动弹。
李曦明眼看机会,两眼中浮现出天光,明关白砖堆砌,垛口精美,角楼上七十二条脊皆明亮,如同天门,白色门脚诸多纹路,明光耀眼。
伏匣托大,仅凭一只手撑着煌元关,可这明关从来以打磨镇压闻名,李曦明功法高明不说,甚至还修行了两道秘法,如今拼了死劲催动望月湖上仿佛升起了一枚太阳。
“轰隆!”
一片轰然中,伏匣双手上撑,抵住这关隘,淹没在沛然的天光之中,从他身上反射出来的明光穿入湖中,蒸发着湖水升起无数白气。
“铿锵…”
空衡身上的金锁飞跃而出,密密麻麻往这和尚身上索去,背后的六臂金刚扯紧了锁链,那团白光中遂炸出一片火花,湖上的修士纷纷掉头落下,四处寻找阵法保命。
只听老和尚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从关下飞出,惊怒交加,近乎于咆哮:
“你…竟然疑我正教根本法!你竟然疑我正教根本法!”
关下的和尚已经化为一尊亮堂堂的金像,眼睛大得出奇,白的地方如玉,瞳孔如铜,让人望之心生恐怖,身形一点一点庞大起来,咬牙切齿,双臂发力。
“轰隆!”
李曦明只觉法力如同鲸吞般减弱下去,煌元关也摇摇晃晃,他修行这么多年,几次斗法极少考虑过法力的问题,从来是消耗不及补充,当下发了狠,服下两枚丹药,喃喃道:
“来来来!”
空衡虽然嘴上与他论道,法术却一点不客气,趁着他被关隘压住,金索重迭,尽数往他身上绕去,更多的金索凭空则生出,牵在他身上。
伏匣却毫不在意,愣愣地望着空衡,咬牙道:
“你师尊是怎么教你的!这些人不能修行,一生吃苦修行,当然是去了摩诃身上的释土…只需享尽极乐便可!”
空衡流出极其复杂的神情,一时间竟然没能应他,李曦明看得憋屈,骂道:
“这极乐这样好!你怎么不去享乐!还留在这世间!寺佃这样好,你怎么还来修行?”
伏匣冷笑,明光璀璨,已经看不到他的面孔,只听他高声喝道:
“你安知我幼时不是寺佃?!我祖祖辈辈皆为寺佃,早入释土,当年怒目四魔帝剎未曾破灭…我还前去见过先辈…如今全被伱这些邪魔害死了!”
“至于为何不去极乐…邪魔外道,安知我辈抱负?我辈修行者若发现有慧根,便是世尊降命,不能如凡人一般前去释土享乐,不得不修行停留于这凡世受苦,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邪魔与外道侵扰释土!”
李曦明愣了愣,竟分不清他是虚言还是假意,转头去看空衡,却发